四周都是一片昏暗，只有頭頂的一顆路燈傾斜下來的打在人上，照著的頭發，黑得波粼粼。

江逸臣低眸看著，看著那雙眼睛。

嗓音沉而緩。

“為什麼？”

隔著這麼近的距離，時暖依然看不在他在想些什麼。

移開目，輕聲說：“我跟祁洺剛剛相認，他的也還需要恢復，我沒有心了。”

“你知不知道，賓客請柬都發出去了？”

“知道。”

“你想要的婚紗戒指，我也給你做了新的。”

“嗯。”

“所以，也不想結了？”

“反正這個婚禮，對你來說也不重要啊。”時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但就是笑了一下。

“不是本來就為了將就我麼？我不想辦了，你正好省事。”

“時暖。”

這兩個字從男人齒間出來，力沉沉。

江逸臣盯著，想從的眼睛里看出些別樣的緒來，但是沒有，那雙漂亮的眸子充滿不耐、煩躁、敷衍、諷刺，什麼都有，就是沒有。

他修長的往前邁了半步，近。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時暖嚨不自地吞咽了一下，眸閃爍，正好被頭發散落的影遮住，像是已經說夠了，隨意道：“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煩了？”

“有點。”

轉了個方向，流暢分明的側臉顯得不近人，“你不是什麼都順著我？一個婚禮而已，有必要斤斤計較？”

男人沒再說話，他拔的姿被影包裹，清俊帥氣，也著抑和克制，克制的是什麼……無人知曉。

就這麼僵持了半晌。

他啞聲：“你想要的我都給你，為什麼還不行？”

為什麼還不行。

時暖心口猝不及防地一痛，幾乎讓不過氣，但掩飾得很好，神甚至比剛才更加漠然，“為什麼不行，你不知道麼？”

“江逸臣，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我已經很努力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還是不行，我忘不了。”

笑了一下，這一下比哭都難看。

“要不然，就這樣吧，好好生活。”

這句話，棱模兩可。

其實他們都知道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直截了當的說顯得太過殘忍了，又顯得這句話要婉轉很多。

江逸臣眼眶通紅，那深邃的瞳孔看不見底，像一個巨大的漩渦，隨時都能把吞噬殆盡。

“好。”

他咬牙，“你好得很！”

說完這句話，他大步流星的轉離開。

時暖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沒有眨眼，強忍著眼眶里的淚水沒有落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雙都失去了知覺。

手機響了。

拿出來看了一眼，鈴聲即將結束才接。

電話那頭的溫啟航松了口氣，調整半天緒才抑著聲音說：“暖暖，你找到了你的弟弟，是嗎？”

時暖此刻站的方位，正好對著病房的方向，嗯了一聲，啞聲：“找到了。”

“他……沒什麼事吧？”

“沒事，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溫啟航的語氣從擔憂轉為激，“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媽媽竟然給我留了這麼大一個驚喜，等我理好這邊的事就馬上回國，咱們一家人團聚！”

時暖站在原地沒有，影從頭頂傾瀉而下，半明半暗地籠罩著，看不清緒。

沒說話。

“暖暖，爸爸是真的很高興。”

溫啟航沒發現什麼異常，頗為慨地說：“我要是早知道你媽媽留下了你們，二十多年前就不會出國……或許，也就不會出事了。”

“不過好在你把他找回來了，你媽媽在天之靈也一定到很欣，暖暖，這段時間你好好休兩天假，陪陪他知道嗎？”

“好，我知道。”

“他……有沒有跟你說他以前怎麼過的？”

時暖垂在側的手握了一下，嗓音沒有起伏，“說過，不過他八歲多的時候出了一場意外，以前的事什麼都不記得了。”

“啊……不記得了。”

溫啟航喃喃，“不記得，也好。”

“后咱們一家人重新開始，所有的記憶都是好的，你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時暖沉了口氣，“先這樣吧，我準備回去。”

掛斷電話，攥著手機，站了很久才上樓。

祁洺還在睡。

安靜的病房里，偶爾傳來儀滴滴的聲音。

時暖站在病床前，微微皺起的眉頭從剛才就沒有松開過。

著他許久許久，最終還是拿出手機，給剛才打過的號碼發出去一條短信:弟弟找到了，母親應該不希我們被過去的事一直折磨，那件事，我不想再查了。

對面沒有回。

這是時暖單方面的決定，也不需要回應。

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一晚，幾乎徹夜沒睡，第二天門聲剛響就睜開了眼睛。

護士給祁洺做了基本檢查，記錄數據，確定沒有問題后離開。

“怎麼就你自己？我哥呢？”

時暖一頓，抬手著太，“他公司很忙。”

“吵架了？”

“……”沉默。

其實算不得吵架。

應該是……單方面分手。

祁洺狀態比昨天好了很多，說話聲音中氣十足，“我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麼，但你很清楚，有些事跟他沒有關系，你們……怎麼就不能繼續在一起？”

時暖很平靜，至看起來是。

“如果以后你談，最終發現我和你朋友有仇，你還能跟繼續在一起？”

“這本不是一個概念……”

“怎麼不是了？”

本質上沒有差別。

時暖拿手機了餐，冷聲道：“我不繼續查當年的事，你應該高興。”

“你……”祁洺想了想想說什麼，可看到那張蒼白疲憊的臉，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的姐姐已經太過辛苦，有些東西放下未嘗不是好事。

他瞟著的眼神，小聲咕噥：“既然都決定不繼續追究，那不是更應該好好珍惜？你當誰都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遇上我哥那樣的好男人。”

時暖的目定在手機屏幕上，仿佛沒有聚焦。

好一會兒，沒有緒的勾了一下角，“是啊，他那麼好，隨隨便便都能找到一個更好的人，又何必在我上浪費時間？”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有些生來就是孽緣，已經經歷過第一次生離死別，何必再有第二次恨仇。

吃完飯，時暖讓周瑾預約了醫院的婦產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