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辰集團大堂的電梯前，鹿鳴眼看著最后一位同事進轎廂。

超載警報響起，識趣地退后一步，金屬門在眼前緩緩閉合，只能等下一趟。

手機屏幕亮著，搜索引擎顯示“季臨川”的詞條剛加載完畢。

【季臨川，28歲，哈佛醫學院MD/PhD雙學位，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獲得者，安德森癌癥中心首席研究員，現任京大醫學院特聘教授。】

往下，維基百科的詞條麻麻：

【出醫學世家，祖父季懷仁是建國后首批院士，父親季修明曾任協和醫院院長，現執掌亞洲最大私立醫療集團嘉和醫療。】

往下，幾張學會議合影里，季臨川總是站在團隊最中間。

白大褂下的肩線筆直，出里面括的灰西裝，金眼鏡后的目沉靜。

在一群白發專家中，他像棵拔的雪松。

比起暴雨夜那個遞巾的紳士，更像一位嚴謹的學者。

“時總好！”

問候聲從背后炸響，近得能到呼吸的熱度。

鹿鳴手指一抖，手機差點手。

轉時，時野的香水味先一步侵鼻腔——苦橙與雪松，曾經最喜歡的味道。

時野不知何時站在側后方半米，黑西裝裹著寬肩，領帶夾是宋時微送的那枚藍寶石款，襯得他眉眼愈發凌厲。

“時總。”鹿鳴收起手機。

他角微不可察地繃，臉上卻沒有什麼表。

電梯“叮”地一聲抵達。

時野率先邁，幾個員工猶豫著跟進去，自在角落鵪鶉，給他留出直徑一米的真空圈。

鹿鳴站到最里側，后背著冰冷的金屬壁。

數字不斷跳，電梯里的人陸續離開，漸漸地，只剩他們兩人。

閉空間里，古龍水混著咖啡的氣息迫著鼻腔，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鹿鳴盯著自己映在電梯門上的影子——白襯衫，黑鉛筆，右手紗布在袖口若若現。

他沒有按樓層，鹿鳴暗自詫異，時野來研發部干什麼？他明明有直達頂層的專屬電梯。

“叮——”

門開的瞬間，辦公區的嘈雜聲浪般涌來。

時野長一邁，西裝袖口過手臂。

鹿鳴慢他兩步，跟在后面。

路過開放辦公區時，此起彼伏的“時總好”像按下開關的聲控玩。

然后看見了宋時微，以及的標志的甜笑。

“阿野！”

宋時微小跑過去，套裝像朵不合時宜的芍藥。

時野的表瞬間化，手了發頂，“怎麼沒回我消息？”

聲音溫得讓鹿鳴后背發麻。

這是那個把扔在荒郊野外的男人？

“手機靜音了嘛。”宋時微吐吐舌頭，挽著他的手臂，“我來朋友這里拿個東西就走，不是讓你在辦公室等我嗎，怎麼上來了？”

時野手拂開額前碎發，“正好有事上來，順路來接你。”

過落地窗照在那顆十克拉鉆上，折出的斑正好打在鹿鳴的工牌上。

“這是我最的那家可頌。”宋時微晃了晃手里的紙袋，“專門給你帶的。”

研發部總監聞訊趕來，畢恭畢敬地把時野請進會議室。

“去吧。”宋時微推推他，“我等你吃午飯。”

時野點頭，卻先接過宋時微手里的紙袋。

指尖相時，宋時微故意勾了下他小指，引來一陣竊笑。

時野臨走前，回頭看了眼宋時微，“在這等我。”

門關上后，宋時微的小姐妹立刻圍上來。

鹿鳴打開電腦，機械地輸碼。

原來他一大早來遠辰研發部，是來找宋時微的……

后傳來夸張的嘆：

“哎喲，時總這才分開多久就找來了？”穿紅的同事撞了下宋時微肩膀，“黏糊勁兒~”

“胡說什麼呢。”宋時微嗔，聲音卻半點沒低，“阿野是來談正事的。”

“得了吧，我看就是找個借口，實際上就是專門來接你的。”另一個人湊過來，“誰不知道時總眼里只有你。”

“就是，時總最近走哪兒都帶著你，訂婚宴上那眼神，嘖嘖，跟怕你跑了似的。”

“才剛訂婚就這樣，等結婚的時候還不得把宋書拴腰帶上？”

鹿鳴的鼠標在屏幕上劃出凌的軌，Excel表格里的數字變模糊的塊。

宋時微的笑聲像玻璃碴子不斷往耳朵里鉆。

“聽說時總把南灣那套別墅過戶給你了？裝修就花了兩千萬！”

“只是個哄我開心的小禮啦。”宋時微擺弄著新做的甲，“阿野說結婚后再買新的。”

“老板娘就是不一樣啊，以后可得罩著我們啊。”

“別。”宋時微假裝生氣，角卻翹得老高，“還不是正式的時太太呢。”

“早晚的事！”想結的人遞上咖啡，“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得改口老板娘了？”

這句話引了更大的哄笑。

鹿鳴不勝其煩，戴上耳機，降噪功能卻擋不住那些字句往耳朵里鉆。

“定制婚戒”“私人飛機”“黎高定”……每個詞都像鈍刀割。

鹿鳴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9:47，距離午休還有兩小時十三分鐘。

午休鈴響時，抓起手機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