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頂級高奢禮服店。

鹿鳴跟在時野和宋時微后，手里提著幾個大大小小購袋，像個助理一樣。

宋時微挽著時野的手臂，聲笑道：“阿野，這家店是京市最好的，設計師特意從黎飛過來，就為了給我量定制訂婚宴的禮服。”

時野點頭，目掃過店，“喜歡就試。”

店員們認出時野，立刻殷勤地迎上來，“時總，宋小姐，這邊請。”

宋時微挑了幾件子，被簇擁著去試間，臨走前回頭對鹿鳴甜甜一笑：“鹿姐姐，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包包哦。”

鹿鳴沉默地接過的鱷魚皮手包，站在試區外等候。

時野坐在休息區的真皮沙發上，修長的手指翻著一本雜志，側臉在燈下棱角分明，眉眼深邃如墨。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的西裝，領帶微微松開，襯得形修長拔，整個人著矜貴疏離的氣質。

鹿鳴移開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還是那麼好看，好看得讓人心口發疼。

“阿野~”宋時微滴滴的聲音從試間傳出，“我拉鏈拉不上，你進來幫幫我嘛。”

店員們識趣地退開，假裝忙碌。

時野放下雜志，起走向試間。

試間的門關上后，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聲，偶爾夾雜著宋時微抑的息和輕笑。

“嗯……阿野，輕點……”

鹿鳴站在三米外，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試間的門里出一線，約能看到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

別過臉，看向窗外。

——他就這麼喜歡宋時微嗎？喜歡到連試個服都要……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二十分鐘后，試間的門終于打開。

宋時微長發微，臉頰泛紅，比進去時更紅。

白魚尾勾勒出纖細的腰，襯得清純可人。

時野跟在后，神如常，只是領帶微微歪了。

對著鏡子轉了一圈，“阿野，好看嗎？”

時野幫整理散落的發，“很適合你。”

宋時微笑瞇瞇地看向鹿鳴，“鹿姐姐，你覺得呢？”

鹿鳴淡淡地說：“很好看。”

宋時微滿意地挽住時野的手臂，“阿野，我喜歡這件魚尾，還有剛剛那件，我都要~”

時野轉頭對店員說，“包起來。”

店員立刻上前，“宋小姐眼真好，這款白紗是我們首席設計師的得意之作，全球僅此一件。”

宋時微突然看向鹿鳴，“鹿姐姐陪我一天了，累了吧？”

鹿鳴搖頭，“還好。”

宋時微故作，“要不你也挑一件？就當是我送你的謝禮。”

“不用。”鹿鳴冷淡拒絕。

宋時微像是沒聽見，徑直從架上取下一條紅長，在鹿鳴上比了比。

“這件很適合鹿姐姐呢。”

那是一條背的猩紅長，與宋時微上的純白婚紗形鮮明對比。

鹿鳴看著鏡子里的兩人，恍惚想起張玲筆下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就像們兩個人，一個張揚，一個清冷疏離。

鹿鳴看著那條子，沒。

鹿鳴的思緒繼續飄遠，回到了幾年前，那時與時野還沒有結婚，正于熱期。

某個明的午后，時野神兮兮地將一個包裝的禮盒遞給。

好奇地打開，里面是一條艷麗的紅子。

時野溫地將摟懷中，在耳邊輕聲說道：“寶貝，你穿淺的服總是給人一種清冷的距離，我想看你穿上熱烈的，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明艷。”

“那才是我心中你最真實的模樣。”

想到這句話，鹿鳴的眼神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溫，可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如今，眼前的這條紅，和那個人，似乎都變得有些陌生了。

“去試試嘛。”宋時微把子塞給，“我和阿野在外面等你。”

鹿鳴皺眉，“我不需要。”

宋時微癟了癟，“鹿姐姐是不是嫌棄我挑的東西，我只是看你這麼辛苦，就當是我為了謝你……”

時野抬眼，“微微讓你試，就去。”

鹿鳴攥子，轉進了試間。

鹿鳴的材高挑，雖然最近住院瘦了一圈，但這條紅的尺寸竟意外地合。

當換好子走出來時，整個店面似乎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都聚焦在上。

時野原本坐在沙發上，聽到靜抬頭，目微微一滯。

平時穿慣了淺系的服，氣質清雅秀麗，此刻卻像變了一個人，明艷得近乎鋒利。

紅長綢緞襯得如雪，背收腰設計勾勒出纖細的腰線和優的肩胛骨。

時野的目在上停留了幾秒，又迅速移開，可指尖卻不自覺地挲了下雜志邊緣。

宋時微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假模假式地夸道：“哇，鹿姐姐好漂亮！”

轉頭看向時野，“阿野，你覺得呢？”

時野沒回答，目卻若有似無地掃過鹿鳴的影。

宋時微咬了咬，心里暗惱——早知道就不讓試了！

勉強笑道，“不過這條子太艷了，不太適合你平時的風格，要不換一條吧？"

鹿鳴轉想回試間，可這一轉，后背的大片傷疤暴在燈下。

那是之前救時野時，被巨石砸中的傷痕。

一道猙獰的傷疤從肩胛骨蔓延到腰際，雖然已經結痂，可猙獰的疤痕依舊目驚心。

“天啊！”宋時微捂住，忍不住驚呼，“鹿姐姐，你的背……好恐怖！”

時野瞳孔一，目死死盯住的后背。

宋時微小心翼翼地問：“鹿姐姐，你的傷……怎麼弄的？”

試間里，鹿鳴看了一眼時野，他神平淡，毫無反應。

呵，他果然不在意，哪怕這傷是因為救他的……

鹿鳴突然覺得自己真可笑，拉上門，“救一條狗時被石頭砸的。”

門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時野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宋時微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暗了暗， 挽住他的手臂，“這里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去看其他的吧。”

時野最后看了眼試間的方向，點頭離開。

鹿鳴換服出來。

服務員禮貌問道：“小姐，這條子真的很適合您，那位先生已經付過款了，要不要幫您包起來？”

鹿鳴搖頭，“退了吧。”

走出店門，夕將的影子拉得很長。

遠，時野正為宋時微拉開車門。

回程的車上，宋時微嘰嘰喳喳地說著訂婚細節，時野偶爾應一聲。

鹿鳴坐在后排，后背的傷作痛。

后視鏡里，看見時野的目幾次落在上，又很快移開。

窗外霓虹閃爍，雨水順著玻璃落，像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