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拖著疲憊的回到出租屋，此時已經是深夜。

在醫院睡了一下午，此刻沒了睡意。

打開電視，聲音調得很低，蜷在沙發上，開始整理母親的病歷。

時鐘滴答作響，轉眼已是凌晨三點。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鹿鳴嚇得手一抖，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

“誰？”屏住呼吸，警覺地直起子。

門外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急促。

鹿鳴攥手機，手心沁出冷汗。

住的這棟老式公寓沒有貓眼，隔音又差，鄰居是對老夫妻，這個點早睡了。

敲門聲間隔均勻，手心沁出冷汗，解鎖手機，手指已經按下了110，就差撥出。

鹿鳴放下筆，輕手輕腳走到門邊，著門板聽外面的靜。

“誰在外面？”

依然沒有回應。

“再不說話我報警了。”聲音發。

“是我。”

低沉的男聲讓鹿鳴渾一僵。

這聲音聽了這麼多年，絕不會認錯，不自覺松了口氣。

“時野？”著門問，“大半夜的，你有什麼事？”

“開門。”

“有什麼事明天說。”

“開門。”男人語氣強，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鹿鳴猶豫片刻，還是擰開了門鎖，時野高大的影籠罩下來。

他上帶著夜風的涼意，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松垮地掛著，像是剛從什麼場合離開。

“大半夜的，你找我干嘛？”鹿鳴擋在門口。

時野沒回答，大步走進屋，目掃過狹小的客廳和簡陋的家。

三十平的房子一覽無余，比不上時家別墅的一個衛生間，但被收拾得很整潔干凈。

茶幾上擺著幾本雜志，沙發扶手上搭著條手工編織的毯子。

“顧淮卿就讓你住這種地方？”他冷笑，“看來他對你也不過如此。”

“我自己租的。”鹿鳴關上門，“你到底來干什麼？”

“你不惜背叛婚姻也要跟顧淮卿在一起，他連個房子也不給你，讓你住這種地方？”

時野冷笑，“為了這種男人背叛我，眼真差。”

“時野！”鹿鳴掛臉，“如果你是來辱我的，現在就可以走了。”

時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扔在了茶幾上，“還你。”

鹿鳴狐疑地走近，打開了布袋。

失的三顆佛珠赫然躺在里面，每一顆都完好無損。

呼吸一滯，手指微微發抖，眼中滿是詫異。

“你……”

時野別過臉，“別想太多，不過是不想讓你因此記恨微微而已。”

“……”

還以為他是特意幫找到佛珠，原來是為了防止懷恨在心。

鹿鳴自嘲一笑，下心頭異樣的緒，小心倒出珠子。

三顆檀木珠子滾掌心。

挲著珠子上的刻痕，檀木紋理，刻著細小的梵文，確實是缺失的那三顆。

“謝謝。”鹿鳴還是道了謝。

話落，誰都沒有再開口。

屋陷沉默。

時野站在狹小的客廳里，通的矜貴與陳舊的環境格格不。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坐到沙發上，突然開口，“有客人來，水也不倒？”

鹿鳴抿了抿，心里疑他怎麼還不走。

他不是最討厭和獨了嗎？

想問，最后到底沒問出來，只是小心地收好珠子，去廚房倒了杯溫水。

等回來，時野正盯著墻上小時候和父母的合照，看得神。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遞過水杯，“這是自來水燒開的。”

時家人氣，喝的飲用水都是特供的。

原以為時野會嫌棄，他卻接過了水杯，抿了一口。

回答的問題，“員工職資料有住址登記。”

小客廳里只有一張沙發，長的，足夠兩個人坐，可鹿鳴知道時野不喜歡的靠近，于是習慣地和時野保持距離，搬了一條凳子過來坐下。

說道，“你可以白天還給我，怎麼大半夜的過來，萬一我睡了怎麼辦？”

見寧愿坐板凳都不挨著自己，時野目沉了沉，聲音冷了下去，“那就敲門敲到你醒。”

他放下杯子，玻璃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東西已經送到了，時間不早了……”鹿鳴看了眼時鐘，提醒道。

“你以為我想多留？別自作多。”

不知鹿鳴又怎麼得罪了他，時野冷著臉起，長剛邁開，他的臉忽然一變。

“呃。”他捂住胃部彎下腰，俊臉刷地變白。

鹿鳴注意到他的異樣，忙問，“你怎麼了？”

“沒事。”時野強撐著站起，額頭卻冒出冷汗。

他這樣子……

鹿鳴立刻明白了，時野胃病犯了！

以前他也常這樣，工作忘了吃飯，有時還空腹喝酒，時間一長就得了胃病，發作時整個人會非常痛苦。

下意識扶他，“藥帶了嗎？”

時野搖頭。

“我打電話陳默來接你？”

時野猛地推開，突然提高音量，“用不著你管！”

“你發什麼瘋？”他突然發火，鹿鳴也來了火氣，“那你自己走啊，趕離開我家，誰稀罕管你！”

時野臉蒼白，痛得額頭都冒出了汗，臉卻難看的很。

他撐著走到門口，手剛搭上門把手，一陣劇痛讓他彎下腰，幾乎站不穩。

鹿鳴翻了個白眼，上前扶住他，“我真是欠你的。”

把人按回沙發，在手機上下單了時野常吃的胃藥。

等待配送的間隙，進廚房煮面，作練得無數次做過一般。

盯著正在燒開的水，一時有些失神。

事實上，在和時野還好的時候，確實也是這樣照顧時野的。

每次都要罵他不好好照顧，又心疼得不行，忙著喂他吃藥，給他做吃的。

那些時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遙遠得像上輩子發生的事。

敲門聲響起，應該是外賣到了。

鹿鳴快步來到門口，接過騎手遞來的藥。

把藥和水放在茶幾上，“先把藥吃了，面馬上好。”

“我不吃。”時野蜷在沙發上，“我怕你在面里下藥。”

“……我下什麼藥，毒藥還是迷藥？”鹿鳴很無語，“吃不吃。”

過了一會兒，鹿鳴端來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在桌上，“快點吃吧。”

時野閉著眼睛，一不。

鹿鳴氣笑了，“那你就死吧！”

轉就進廚房里，里還碎碎念著：“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時野睜開眼，看了一眼離開的背影，最終目落到熱氣騰騰的面上。

是他喜歡吃的清湯面，灑了蔥花，放了煎蛋。

以前胃病犯時，每次都煮這樣的面，吃完心里和胃里都會很暖。

時野盯著冒熱氣的面，心復雜。

十分鐘后。

鹿鳴從廚房出來，看到時野還靠在沙發上。

可桌上的面已經被吃掉了，連口湯都沒剩下。

鹿鳴撇了撇。

口是心非的男人。

也沒多說什麼，撿起碗進廚房清洗，一切收拾妥當后出來，只見時野還在沙發上。

鹿鳴以為他要休息一會兒，便沒管他，自顧去洗漱。

等從浴室出來，時野還靠在沙發上。

走近一看，人已經睡著了。

時野眉頭舒展，睫在眼下投出影，呼吸平穩，看起來沒那麼難了。

“真睡著了？”鹿鳴推了推他，“醒醒。”

時野似乎睡沉了，毫無反應。

鹿鳴無奈地看著這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蜷在的沙發上，從臥室抱出毯子給他蓋上。

關燈前，站在沙發邊看了會兒，才回了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沙發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向房間的方向。

那雙眼比夜還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時野收回視線，將上毯子往上拉了拉，毯子上淡淡的洗香氣，和上的一模一樣。

聞著香氣，他竟久違地很快來了睡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很久以來都被失眠困擾的人，竟在這并不怎麼舒服的沙發上，睡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穩。

窗外，凌晨的京市安靜得像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