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晏放下兩個孩子,由著茵兒領著他們,去花園里撲蝴蝶。
就在這時,一陣春風穿廊而過,卷起滿院梨花簌簌紛飛,像一場溫的雪。
兩瓣瑩白的花瓣悠悠打著旋,恰好落在夕的鬢發間,與耳后那點胭脂痣相映,平添了幾分清麗出塵的姝。
蕭南晏的目,忽然就定住了。
他著側的夕,眼底的溫漫溢開來,漸漸染了些癡然。
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六年前的清溪小筑——也是這般春日,梨花如雪覆滿枝頭,穿著素白的立在樹下,回頭時眼波流轉,巧笑嫣然,真如瑤池仙子落了凡塵。
時荏苒,的容依舊,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幾分為人母的溫潤,舉手投足間更添了從容氣度,風華竟比當年更勝三分。
他下意識地來到前,輕輕去鬢邊那瓣落花。
作自然稔,一如六年前清溪小筑那個午后。
“一朵梨花海棠。”
他低聲嘆道,聲音里帶著化不開的繾綣:“,你真。”
夕被他看得臉頰微紅,抬手輕輕拍掉他的手,嗔道:
“都是三個孩子的爹爹了,怎地還說這些瘋話,沒瞧見孩子們都在看?”
話音未落,就聽見茵兒咯咯直笑:
“爹爹又在跟娘親說悄悄話!”
謝凝也跟著拍手,聲氣地喊著:
“娘親!娘親最!”
謝恒更是可,他忽然轉跑到院角的花叢邊,踮著腳尖摘了朵鵝黃的小雛。
他著花,邁著小短朝夕小跑過來,酷酷的小臉繃得的,耳卻悄悄泛紅。
走到夕面前,他把花往手里一遞,聲氣卻著認真:
“娘親,花……好看,娘親也好看。”
話音剛落,不等夕回應,他又冷著臉,酷酷地,“屁顛顛”地跑開,撲到茵兒邊假裝看撲蝴蝶,卻用余瞟著娘親的反應。
蕭南晏看得朗聲笑起來,手攬住夕的肩:
“恒兒這小子,子有幾分像本王,但比本王卻是要主一些,相信,以后遇到心儀的姑娘,會走一些彎路。”
夕嗔怪地拍了他一掌:
“又說這些混話,越發像傅云卿那貧的子了。”
提到傅云卿,蕭南晏的眼底漾著笑意:
“說起來,前幾日收到傅云卿的信,他一直在信中抱怨,說什麼玄玥自三年前生了兒后,了不,一直忙于消脂,都不愿讓他再,生怕再有了孕。”
夕臉頰一紅,輕嗤一聲:
“這個傅云卿,怎麼連閨房事都和你說。”
“他向來如此,”蕭南晏想起傅云卿的窘態,忍不住失笑:
“不過,他信里提了,天啟去歲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夏糧收得比往年多了三,赫連楓在城郊設了常平倉,百姓們再不用擔心荒年。”
夕著北的青山,那是燕都的方向,輕聲道:
“這樣真好。當年我們離開燕都,不就是盼著這樣的日子麼?”
“是啊。”
蕭南晏低頭看,眸中滿是:
“看來,當初的選擇并沒有錯,赫連楓有能力做好這個一國之君。如今,天啟安穩,咱們在靖安也安好,孩子們能無憂無慮長大,便是最好的景了。”
提到赫連楓,夕眸微滯,纖指無意識地絞著擺上的夕花紋。
這幾年從燕都傳來的消息里,總繞不開這位年輕的帝王——
他勵圖治,夙興夜寐,將天啟打理得井井有條,百姓提起他無不稱頌,說他比先帝赫連琮更有治國之才。
可朝野上下,也總藏著些竊竊私語,只因,這位英姿發的英明君主,至今,遲遲不立后、不納妃,私下里甚至有人傳他……不能人道。
蕭南晏端起石桌上的茶盞,指尖挲著微涼的杯壁。
這世間,大抵只有他和夕知道赫連楓為何如此。
赫連楓那點深埋心底的執念,像株盤錯節的老藤,纏了他半生,如今竟了束縛他的枷鎖。
夕輕輕嘆息,著廊下追逐嬉鬧的孩子們,聲音里帶著憂慮:
“他這又是何必?好不容易坐穩了江山,若是始終無后,將來百年之后,這萬里河山給誰?國無儲君,難免人心浮,豈不是要搖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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