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與暖的路燈灑在人上，憑添了一朦朧，旗袍襯出曼妙的姿，白如玉，皎若明月的眼睛清亮澈。

許枝沒有想到他會追上來，攥手中的包包，神自若的與他相視片刻，上前拉開車門。

淡然平靜的模樣仿佛只把他當普通司機，傅霽清不在意的笑了下，踩油門發車子，問地址。

“江清路10號。”

聽到地址，傅霽清側目看一眼。

江清路屬于繁華區，離市中心幾百米，四通八達，周圍不商務樓，昭澤集團的分部就在設那裏，他的房子也在旁邊。

離哪裏都很近，只是離許枝的公司不近。

“深城人？”

“不是。”

江清路的房價比和塵公司附近貴不，許枝知道他在疑什麽，但不能給出答案。

從大三在和塵實習時開始租房，換過幾個房子，但始終沒有離開過江清路。

他又問老家是哪裏的，低緩的嗓音在狹窄的車響起，莫名摻雜幾分繾綣與溫。

“江城。”

“畢業後來的？”

“大學來的。”

“哪個大學？”

許枝靜默兩秒，側過臉向窗外，聲音很輕：“盛南。”

樹影婆娑，枝葉隨著晚風緩緩晃，稀薄的月過繁的枝椏，影明暗錯，晦不明。

聽見他笑著說，原來是我的學妹。

開出小道，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掛在中間的佛珠輕輕搖晃。

傅霽清看了眼的手腕，細白淨，沒有任何飾品。

“今天沒戴佛珠。”

他口吻隨意，許枝垂眸道：“忘了。”

也沒有必要再戴。

傅霽清一路都沒有再開口，車裏安靜下來，許枝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更強烈的到慢慢加快的心跳。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小區門口。

許枝解開安全帶，禮貌的道謝。

傅霽清忽然問：“以前周景衍會送你回家嗎？”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帶著聽不出來的複雜緒。

許枝怔了怔，點頭：“會。”

“看來今天怪我。”

意味不明的話落在耳畔，許枝了手中的包包，冷聲問：“是因為這樣，傅總才追過來的嗎？”

他似乎沒有料到，尾音上揚的“嗯“了一聲，而後輕輕笑開了：“不是。”

“我想追就追了。”

-

傅霽清回國後坐上分公司一把手的位置，力排衆議決定開拓地産業務，花了兩個月時間才確定西城的項目。

因為周家的針對，最近西城項目的進展變得很慢，傅霽清和高管們開了一天的會，商量解決方案。

會議結束，有位總監提議出去吃飯，也算是為傅霽清接風，他不喜歡飯局，但答應了。

地點是總監選的，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傅霽清坐在主位，還未上菜，先被番敬酒。

都是資歷高過他的前輩，傅霽清沒有拒絕，酒過三巡，飯桌上不人有了醉意，提到周家的事。

“他們兄弟相爭本沒看頭，周景衍就是個紈绔，為個人投資什麽破節目，周家如果是他當家，西城的項目我們分分鐘拿下。”

傅霽清敲桌的手頓了下，不聲的側頭，看向講話的男人。

旁邊的同事笑道：“張總你別喝多了就吹，周景衍又不缺人，不會幹這種事。”

“你不懂，這人長得是真漂亮，許枝，不信你自己上網搜搜。”

“許枝我知道，面對面的主持人，總是一副清高的模樣，其實早被周景衍包了。”

“不僅是這樣，還拿周景衍的錢去包養別人......”

“咚！”

玻璃杯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聲響，驚的所有人都清醒幾分，投來疑的目。

“看來都喝夠了。”傅霽清角勾著笑，聲音卻帶著威，率先起：“散了吧。”

他脾氣來的莫名，其他人面面相覷，也不敢說什麽。

傅霽清走出餐廳，在風口停住了。

他想到昨晚相視的那雙眼眸，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靜水，波瀾不驚，卻不由自主的吸引人停留。

不是沒有見過漂亮的，圈裏有，在倫敦時也到過，他從不在意。

大學開始他上就著公司的擔子，心事都放工作上，比起在人堆裏浪風流，他更在商場上的運籌帷幄。

但許枝不同。

這潭深不見底的靜水，掀起了他的波瀾。

夜晚的涼風一陣陣吹過，傅霽清心底的躁意才散去不。他在路邊車到Cake咖啡店，晚上通常沒有生意，裏面很冷清。

傅霽清進門，下意識看了眼小角落，走到吧臺前。

“咦，你這一酒氣，剛應酬完啊？”林映池見到他來并不意外，出國前他也有不飯局，經常會來這邊醒酒。

“剛和公司高管吃完飯。”傅霽清找位置坐下，懶散的靠著椅背，輕太xue緩神。

林映池給他倒杯溫水，又做了一杯焦糖瑪奇朵，“你這樣還不如在倫敦待著呢，回來又累又罪。”

傅霽清端起水杯，輕描淡寫地道：“再不回來，總經理位置都是別人的。”

“你爸真是......”林映池話沒講完，抿了抿，回到吧臺後面。

“許枝是盛南的？”他忽然問。

林映池點頭：“對啊，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倆以前在學校見過。”

傅霽清笑著搖頭：“校時我都畢業了。”

畢業後他只回去過一次，系主任邀請他參加盛南舉辦的慶典活，正巧有時間就去了。

他記憶裏，那場慶典無聊的，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孟闌，他出去喝酒。

“我在咖啡店，你過來吧。”

孟闌愣了下：“哪家咖啡店？”

“你未婚妻的。”

“靠！”

孟闌掛斷電話後，幾乎是飆車來的，在門口整理好襯衫，直腰背走進店裏，跟吧臺後的人打招呼。

林映池擡眼盯他兩秒，出困的表：“你是？”

“......”

見孟闌僵在臉上的笑容，林映池“噗嗤”笑出來，覺得有意思極了。

“你真記得我？”孟闌皺起眉，忍不住向確認。

林映池和孟闌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這幾年雖然見的，但也不會忘記他。

懶得回答這種白癡問題：“快去找傅霽清吧，別傻站在這裏影響我做事。”

孟闌又看一眼，坐到傅霽清對面，低音量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在背後講我壞話了，怎麽你妹越來越不待見我。”

“慌了？”傅霽清微挑下眉：“先聲大舅子來聽聽。”

“滾蛋！”孟闌端起面前的焦糖瑪奇朵，喝過後臉都皺一團，甜的要命。

他嫌棄的放下杯子，“你在倫敦四年，不會天天喝這種玩意兒吧？”

“你再說一遍？”林映池端著咖啡過來，正巧聽見這句話，不悅的瞪著眼。

“啊，你在倫敦肯定天天喝不到這麽味的咖啡吧。”孟闌毫不心虛的改口，趕把那杯咖啡接過來，笑著問：“特意為我做的？”

“是啊。”林映池微笑：“四十八元，待會兒記得來刷支付寶。”

“......”

林映池對他們的談話容沒興趣，回吧臺後玩手機，孟闌看了兩眼，意猶未盡的收回來，問正事：“你昨天去周景衍組的局了？他你去的？”

傅霽清想到昨晚的局，嗯了一聲。

孟闌輕嘖：“不過是一個西城的項目，你給他這個臉幹嘛。”

“我剛開拓地産行業。”

“那又怎麽樣？他在自家公司就掛個名，權力都被他哥拿了，紈绔爺一個，起不到作用。”

傅霽清慢條斯理道：“他父親是董事長，比起長子，更寵他。”

孟闌思量片刻，最後撇撇，沒能反駁。

傅霽清頓了頓，聲音裏染上一笑意：“不過也不全為他。”

“怎麽，這次聚會有特別的人？”孟闌見他這副神，終于來了點興趣。

沒人比他更清楚傅霽清的德，看著斯文溫和，誰都能談兩句，其實子懶得很，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不會參加聚會。

他就是個事業腦，喜歡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在咖啡館裏坐一天，看一天的方案。

傅霽清揚揚：“算有吧。”

孟闌急著問：“誰？的嗎？”

傅霽清不肯說，孟闌也不追問，反正是問不出來的，只慨著：“行啊你，素這麽多年，回國不久春心漾了。”

“比不得你，春心就沒有靜止過。”

“滾滾滾。”孟闌喝了口咖啡，又帶著八卦意味問：“我聽說昨晚許枝也去了，你倆搭上話沒？”

傅霽清挲著手腕的佛珠，漫不經心地問：“很值得注意？”

“我不是跟你提過嗎，很值得你注意啊！”孟闌停頓兩秒，朝他眉弄眼：“你不會就是為許枝去的吧？”

傅霽清沒有回答。

先前參加華園發布會時，孟闌說過同樣的話。

他懶得應酬，發布會開始前躲在走廊邊，忽然聽見有生的聲音，本想走開的，“枝姐”三個字傳耳，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了。

生語氣興，把人誇得跟天仙似的，他忍不住跟著笑了笑。

後來們又提到周景衍梁向榮，清越的聲音和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故意咳嗽，想要提醒們。

如果今天是其他人聽到這些話，指不定會傳出去。

在會場應付完其他嘉賓後，他在指定的位置坐下來，看孟闌的消息。

孟闌問他，有沒有見到許枝，有沒有搭上話。

他反問，許枝有什麽特殊的？

孟闌說，圈裏傳言，喜歡桃花眼和有淚痣的男人，很值得你關注。

剛剛收到這句話，他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上，擡眼的瞬間對上一雙清冷的眸。

穿著主持人的禮服，站在舞臺左側，應該就是許枝。

他想到孟闌的話，揚起角，微微頷首。

人極快的收回目，神冷漠又疏離，避之不及的表可不像是會喜歡他的樣子。

後來在停車場，在咖啡館，在玄元寺，都是這副清冷、不可高攀的模樣。

沒有特殊，甚至更冷漠。

周景衍他時特意提到許枝，傅霽清肯答應也確實有的原因。

他很好奇，也很有興趣。

孟闌見他心神不寧，眼神帶著幾分玩味：“我聽說昨晚周景衍和梁向榮為許枝大打出手，是真的嗎？”

傅霽清瞥他一眼，孟闌從裏面看出了嫌棄，但他確實特別八卦：“你別裝了，快說！”

“你覺得梁向榮敢對周景衍手？”

梁家這些年混得差，需要依附周家的生意，孟闌想清楚這點，憾的直搖頭：“不爭氣啊。”

傅霽清又瞥他：“你對他們圈子倒是很在意。”

“畢竟算是對家，你馬上地産圈，也該注意點。”

孟家的公司不是行業龍頭，見好的項目也需要搶，去年和梁家為了搶東城的項目鬧得很不愉快。

“周家部的事都沒有扯清楚，暫時不敢。”傅霽清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面，漫聲問：“周景衍對許枝，是個什麽態度？”

“不清。”孟闌搖搖頭，“要說是喜歡吧，這小子邊人沒斷過，要說不喜歡吧，誰敢講一句許枝的壞話，他都能翻臉。”

傅霽清想到昨晚的事，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又問：“圈裏是怎麽傳的？”

“那些人能傳出什麽好聽的話，無非是周景衍包養許枝，許枝拿他的錢又去包養年輕小男生唄。”孟闌嘖嘖兩聲：“這群男的真夠碎。”

傅霽清眼看他，意味明顯。

“我只信謠不傳謠的好嗎，傳謠也就僅限于你......”他低音量：“和阿池。”

傅霽清覺得好笑：“你還信了什麽謠，說來聽聽。”

“這是你我說的啊，不是我想八卦。”

“嗯，說吧。”

孟闌正兒八經清清嗓子：“據小道消息，許枝真的和一位長著桃花眼的小男生有來往，這事不算空xue來風。”

傅霽清聞言沉默半晌，叮囑他：“在外面別說。”

“放心，我有數。”

孟闌見他真上心了，忍不住牽紅線：“先前和塵的總經理給我打電話，想約我過去談談。”

“談什麽？”

“投資的事，他家有幾部電影和綜藝在籌備。”

和塵在深城算是比較大的影視公司，但并不是知名度最高的，他們投其他公司的廣告同樣能回本。

孟闌試探道：“我最近忙，不然你替我走一趟？”

傅霽清微微側目。

孟闌看不懂他的意思，又直接問：“你去不去？”

他垂下眼眸，輕嗯一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