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瞌睡蟲又有席卷重來的架勢，季舒楹打了個哈欠，想起還沒跟鐘士打招呼，先把林真真送到家，回季家的路上，低頭給鐘冰琴發消息。

-【媽媽，我把你電話給他了。】

而后調低座椅，準備在車上睡一會兒。

剛蓋好薄毯，季舒楹的手機就叮的一聲響。

鐘冰琴回消息回得很快。

【知道】

【我在跟他聊】

短短一行字，嚇得季舒楹魂飛魄散。

坐起來，睡意直接消失得干干凈凈，瞌睡蟲都嚇跑了。

從餐廳出來到現在，這才多久，裴遠之已經在和媽媽進行通話了？不需要打腹稿和做心理準備的嗎？

自己都還沒做好面對自家親媽的心理準備。

這個效率和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接著，鐘冰琴的消息再度發過來。

-【你之前不是還跟顧柏晏好好的嗎，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季舒楹心頭一，鐘冰琴開始懷疑了。

不怪乎鐘冰琴懷疑，做母親的總比旁人想得多。兒跟丈夫吵架之后離家出走，談了兩年的男朋友也分手了，現在過了兩個月再回來時，已經多了個新男朋友。

怎麼看，都怎麼不對勁。

季家家大業大，自家兒歷來天真單純生慣養長大的，容易被有心人覬覦上。

季舒楹連忙將聊天記錄轉發給裴遠之，問怎麼統一口供。

那邊回復得很快。

Ferek

-【工作認識】

嚴格來說，這話也沒說錯，第二次見裴遠之，就是機緣巧合下，君德和KS工作場合上的面。

季舒楹如實回復了鐘士，順手把KS網的介紹頁面發了過去，將裴遠之的況抖了個底。

另一頭，剛開始通話不久的鐘冰琴，看到兒發來的消息，眉頭皺起。

律師？

似乎還是個厲害的律師？

兒從小被寵著長大，沒有心眼，跟律師談，還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當然，兒能跟對方談，肯定是相得不錯，但中的人是盲目的，這句話，鐘冰琴自己最有心得會。

不過，鐘冰琴也沒有一票否決對方，決定提出視頻通話，再跟這位多聊一會兒。

也是有點控的人，不然也不能年輕時被季茂明那雙風流多的桃花眼迷得神魂顛倒，不顧家里人反對嫁給季茂明。

沒想到，視頻一開，鐘冰琴默了幾息后，問：“你爺爺是不是裴玉和？”

得了肯定的答復后，鐘冰琴的心就安定下來。

對方爺爺所屬的裴氏，是鐘家的世之一；作為裴氏的后代，旁系子孫，學歷高，書香世家，母親退休前是文工團舞蹈首席，父親也是S大學知名的法學院教授。最重要的是，這氣質一看就很正。

印象明顯好轉了些，鐘冰琴又問了些問題，對方始終態度不卑不，自帶氣場，簡明利落，一看就是緒極其穩定的人。

……

四十分鐘車程后，車緩緩駛季家別墅的車庫里。

季舒楹看著車

窗外佇立著的獨棟別墅，簇新的西式洋房，三層樓高，白柵欄，庭院里樹影婆娑，米白的鵝卵石小路。

時隔兩個月，再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季舒楹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想念和開心，而是有些……害怕。

類似于近鄉怯的覺。

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季舒楹閉上眼，眼前浮現的還是那陣子的畫面：客廳書房里碎掉的一堆又一堆的瓷和玻璃制品；從來不煙的母親了一又一，煙味重得掩蓋了母親上歷來溫和安定的香氣。

而父親與其他人的曖昧照頻頻出現在新聞小報上，圈子里認識的朋友同學都來這里打聽，或幸災樂禍，或吃瓜……消息了社件。

季舒楹睜開眼，那些畫面又消失了。

從車上下來，就看到鐘冰琴站在鐵門口等。

鐘士穿著襯衫和中長半，形高挑，脊背拔，臉上有著歲月流逝而過的痕跡，卻并不顯老，反而分外雍容端莊，溫和沉淡。

“怎麼，都不認識媽媽了？”

鐘冰琴率走上來，展開雙臂，微笑著要擁抱兒。

“媽媽……”

季舒楹剛開口，隨即被鐘冰琴一把抱在懷里。

嗅到鐘冰琴肩頸里悉的溫和安定香氣，是媽媽常用的士香水和的味道，差點落下淚來。

松開懷抱，鐘冰琴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季舒楹幾眼，放下心來，語氣很欣，“我的乖囡囡好像胖了。”

“胖了嗎？”

季舒楹了臉，自己察覺不出來，但著的手和弧度似乎是要比以前圓潤了一些。

一定是張姨做飯太合的口味，所以這兩天沒忍住多吃了一點。

可惜現在不適合照鏡子，不然現在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胖了。

季舒楹挽著鐘冰琴的手，進門，家里的阿姨提前備好了晚餐，母兩準備邊吃邊聊。

座后，季舒楹看了一圈，只有們母的餐，鐘冰琴一眼看穿兒的心思，道：“你爸爸國外出差了。”

季舒楹沒說話，只吃菜。

自那之后，從來沒過季茂明‘爸’，只用‘他’代稱。

“你也長大了，馬上要畢業了，不是小孩子了，媽媽想跟你當面好好講一講。”

待吃得差不多，鐘冰琴放下碗筷，正道。

季舒楹第一次看母親這麼凝重的臉，點了點頭，難得安靜地聽媽媽講述這兩個月發生的事。

季茂明一直要求離婚，甚至愿意多割讓一部分利益和權，只為了早日給私生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可以明正大地進季氏集團。

鐘家家大業大，更看重面子和面，不在乎這點錢，這場家事的矛盾鬧得沸沸揚揚，鐘家嫌棄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只希鐘冰琴趕收尾，免得丟人。

但鐘冰琴有自己的原則，不離婚也是為了保證自己兒的利益，季茂明有恃無恐，不外乎最近幾年來已經悄無聲息地轉移了大部分財產，鐘冰琴要以夫妻共同財產的名義，先追回一部分被季茂明已經轉移的財產，必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離婚，也跟娘家人在這方面產生了歧義。

“……所以，并不是媽媽不想離，而是現在不能離，律師給的意見是，先拖住，收集夠財產轉移的證據，再上法院。”

鐘冰琴語重心長道。

季舒楹聽著，有些悶心悸，但已經能控制自己的緒，不讓自己失態，聞言只是深深吸了口氣。

兩個多月的敏，已經能做到盡量平靜鎮定地聽媽媽講述這件事。

接自己的‘家’已經名存實亡，父母只是因為利益和子，暫時勉強維持著這一段婚姻。

而到這一刻，季舒楹才終于明白，在知道父親有婚外和私生的況下，母親為什麼沒有選擇離婚，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我明白了，媽媽，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季舒楹吸了吸鼻子，盡量控制住自己的鼻音，認真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也愿意出自己的一份力。”

“在學校的這幾年，我從來沒有荒廢度日。”

鐘冰琴失笑，“你外婆也不是吃素的，借給了媽媽一支專業團隊，哪里用得著你來幫忙？”

手刮了刮兒的鼻尖，語氣寵溺：“你只要別被這件事影響，天天開心的，做一個幸福快樂、健健康康的小朋友，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發生了這麼難過的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婚姻，出現了第三者，而媽媽在發現這件事之后，想的第一件事竟然維護自己和兒的利益。

季舒楹鼻子更酸，心里罵自己笨，人甚至不太能理解兩個月前的自己。

母兩又促膝長談，從季舒楹小時候的事聊到十八歲人禮。

在季舒楹十八歲時，季茂明也曾力排眾議，想方設法團結了董事會，一致投票通過了他把季氏2.3%的份作為季舒楹人禮的提案。

然而，人心易變，七年后，這為了父唯一存在過的證據。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夜談結束，已是臨近深夜十點，母兩互道晚安，季舒楹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撲面而來。

季舒楹環顧四周，二樓基本都是的地盤，的臥室空間很大，薄紗似的窗簾隨夜風飄，影朦朧，淺的裝潢，優雅恬靜，布置和擺設，都還保持著離家之前的模樣。

一向不喜歡別人進的房間，沒有的允許，阿姨也不會進的房間。

甚至連書桌上的書，都保持著翻開的姿態，書簽別在第十三頁的位置。

旁邊的桌面上沒有灰塵，潔如新，一看就有阿姨定期進來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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