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魏姒復位的緣故，梅皇后按照宮規，為在明珠宮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了不賓客。

聞星落不喜歡母親為謝折的妃子，因此并不肯參與這樣的熱鬧，更不愿意搭理賓客，只獨自坐在角落吃茶。

謝序遲在側落座，“不開心？”

聞星落瞥了眼他那雙漂亮的眸，又不著痕跡地移開。

“表妹。”

魏螢和謝瓚也過來了。

聞星落瞧見魏螢，心才稍微好了一點，“表姐。”

魏螢往碗里夾了個，“不要不開心。”

謝瓚慵懶地撐著臉，看著不遠的聞如風，“他一直重復同一句話，他自己不煩嗎？”

聞星落順著謝瓚的視線去，聞如風正滿面春風迎來送往。

注意到了他們，聞如風笑地走了過來。

還沒靠近，他就抬手往下，客氣地做了個“不必起”的作，謙虛道：“雖然我被封為工部侍郎，但今日畢竟是我母妃的大喜日子，你們千萬不要對我行大禮！哈哈，是了，母妃確實是因為我政績卓著才復位的！”

聞星落到一陣窒息。

他們有零個人問聞如風這些！

恰在這時，殿外的小太監突然唱喏：

“張貴妃到——”

殿寂靜了一瞬，眾人紛紛向門口。

自打謝緗死后，張貴妃已經有許多天沒有出現在人前。

和魏姒乃是死敵，今日居然過來慶賀魏姒復位，只怕是黃鼠狼給拜年，不安好心。

張貴妃迎著各式各樣的目，微笑著踏進殿，“今日本宮特意前來為妹妹慶祝。”

魏姒淡淡道：“貴妃席吧。”

“不著急。本宮還為妹妹帶了禮。””張貴妃說著，側開了子。

后是個年輕人。

人背著包袱，怯懦地走上前來。

聞星落詫異，“徐渺渺？”

徐渺渺一眼看見聞如風，連忙哽咽著撲了過去，“風郎！你離開蓉城不久，我就發現有了孕，你很快就要當爹爹了！”

張貴妃意味深長，“好妹妹，恭喜啊，你要當祖母了！不知本宮送的這件禮，你喜不喜歡？”

魏姒面平靜。

張貴妃特意選擇今日過來，絕不只是送徐渺渺這麼簡單。

一定還有后手。

而聞如風卻是傻了眼。

他下意識向王家小姐的坐席，卻見臉鐵青，起喝問，“風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未曾娶妻也沒有通房侍妾嗎？！”

“我——”

聞如風急了。

威信侯府在朝中頗有勢力，是一門很不錯的婚事，他絕對不能失去他那位高權重的老丈人！

他干脆狠狠推開徐渺渺，焦急地走向王家小姐，“寶兒，你聽我解釋！”

然而他剛走出去幾步，后就傳來了哀嚎聲。

徐渺渺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不住地痛苦。

張貴妃“驚駭”地指著的下，“你們快看呀，流了好多！”

這麼高喊著，眼睛里卻全是幸災樂禍。

來明珠宮之前，算著時間在徐渺渺的茶水里放了不墮胎藥，就等著在宴席上給魏姒一個“驚喜”。

毒地向魏姒，表和聲音極盡夸張，“妹妹，你的寶貝孫兒沒有了呢！這可如何是好喲！”

魏姒雖不喜徐渺渺，卻也做不到同為子，在看見另一個子小產時無于衷。

蹙眉道：“宣太醫。”

“流了這麼多，只怕太醫來了也無力回天。”張貴妃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倒是令本宮想起緗兒。緗兒死的那一夜，也來了許多太醫，可是他們都救不活緗兒……好妹妹，同病相憐，我理解你的心。”

魏姒懶得搭理的怪氣，對聞如風道：“你該去看看徐小姐。”

聞如風正在哄王家小姐，聞言，正氣凜然道：“母妃難道忘了嗎？我們離開蓉城已經有好幾個月，誰知道徐渺渺肚子里懷的究竟是不是我的種？！即便懷的確實是我的孩子，按照世家大族的規矩，嫡子沒出生前也不該有庶子出生，縱然徐渺渺今日沒有小產，來日我也要給灌一碗紅花！”

青年義正言辭，仿佛徐渺渺肚子里的孩子，是某種罪惡。

徐渺渺小臉蒼白如紙。

艱難地抬起眼睫，不敢置信地看著聞如風。

良久，抖著，流著淚崩潰控訴道：“我跟了你那麼久，我為了你和家中斷絕關系，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聞如風把頭扭到旁邊，不想看。

徐渺渺哽咽，“你可知這幾個月以來，我在家中過著怎樣的日子？！人人都瞧不起我，他們說我看走了眼，嫁給了一個沒用的廢！就連丫鬟小廝，都敢在背后嚼我的舌！

“得知你步朝堂，我很歡喜，我就知道，我的眼一定錯不了，你一定是有大出息的人！于是我瞞著爹娘上京，就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可是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風郎，我懷的是你的骨，是你的親骨啊！”

人形容憔悴，聲嘶力竭。

張貴妃欣賞著那攤，笑道：“真可惜，妹妹的第一個孫兒，如今竟了徹徹底底的一灘污。妹妹害死了本宮的緗兒和瑞兒，又從本宮邊搶走太子，很難說這不是報應啊。”

謝序遲復雜地看著，提醒道：“貴妃最好不要幸災樂禍。”

“你住！”張貴妃尖聲，“你背叛了本宮、背叛了你的弟弟妹妹，你沒資格對本宮指手畫腳！”

謝序遲默然地收回視線，不再管。

聞星落安靜地注視徐渺渺。

還以為徐渺渺逃了前世的命運。

沒想到……

無聲地走到徐渺渺邊，從翠翠手里拿過披風，輕輕蓋在上，遮住了間的那團污。

不喜歡徐渺渺。

但認為，生育是很神圣的事，世間的母親都是創造生命的神，至在這一刻，徐渺渺應該被尊重。

道：“徐小姐，你不該來京城。”

徐渺渺含著淚，茫然地看著。

像是無法理解，為何滿殿權貴，只有聞星落——只有這麼一個昔日里拼命咒罵打的姑娘，為遮掩了狼狽。

淚珠大顆大顆地滴落。

著披風邊緣，聲音抖幾不可聞，“對，對不起……”

聞如云冷笑，拿折扇指著聞星落，“我就知道，你慣會在外人面前裝好人！也不嫌惡心！”

聞如風也嫌棄地瞪了眼聞星落，隨即吩咐宮，“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把徐渺渺抬下去？！一污，真是晦氣！”

聞星落看著他。

他是緣上的大哥。

知道他刻薄自私，一病。

可是，他竟然在面對自己的孩子被流掉時，不僅無于衷甚至還要暗暗慶幸。

他和謝折有什麼區別？

聲音很輕，“聞如風，那團污，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