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圍墻全是。

中秋月圓，瓊華如銀般灑在地上，把跡照得一片暗淡，腥氣令人窒息。

尸首無數。

這場仗，從戌時初一直打到了次日黎明的寅時正，四個半時辰。再過大半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此時月掛中天，不見半分黑暗。

今日中秋節，月亮照滿長夜。

蕭懷灃騎在馬上，長槍的紅纓被跡浸染，漉漉著，他鎧甲上殘破了一。狹窄甬道，他對上了申國公。

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北疆，月如滿地雪。

“你好大膽子，竟在盛京城里藏了五千兵！”蕭懷灃靜靜看著申國公。

申國公壯實靈活，從戎幾十年，不曾荒廢過，他武藝高強，一桿長槍虎虎生風。

“你也不錯。兩千的人馬一個個都是好手。”申國公說，“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與你何干？我不過是僥幸沒死在你手里。”蕭懷灃道。

申國公毫不意外，笑了笑：“看樣子，你已經不糊涂了。你可知當年送你去北疆，多人給我寫信要你的命？你猜猜他們都是誰？”

“本王不必猜。長命百歲的肯定不是你，也不是那些寫信的人。”蕭懷灃道。

而是他。

他才是真正的常勝將軍。

“蕭懷灃，你且看看你后還有多人。”申國公忍著疲倦，“你再看看我后還有多人。”

蕭懷灃的兩千兵厲害，申國公的人也不是吃素。能以一敵三，保持到現在還不敗的局面，著實厲害。

戰事收尾，申國公的人很明顯比蕭懷灃要多一倍。

人倦馬疲，而想要從京畿營調人來支援，已經來不及；衛軍已經和申國公分撥出去的八百人纏斗，無力。

申國公豈能沒做準備？

他示弱，不過是暗中以各種方式，把他養在外地的人運進京城，掩人耳目。

中秋節日子不錯，蕭懷灃放松警惕去過節了，街上也熱鬧，正是制造的好時機。

突厥人經常在除夕、中秋等日子里襲，因為他們知道，節日里總要歡慶，人的防備心最弱。

他只一點沒想到：蕭懷灃的府兵如此厲害，比他想象中強多了。真正實力跟前，籌劃就功虧一簣。

再過半個時辰，崔尚鎮說不定就從京畿營調人回城了。戰事發生不久，申國公接到消息說，蕭懷灃的人去崔家求助，崔尚鎮從南邊城門出去了，那守門的將領是雍王的人。

一兩個時辰的路程，加上武裝士卒也要半個時辰，援軍快要到了。

“我有一事不明。”蕭懷灃突然說。

“可以你做個明白鬼。”

“當年到底是何人寫信給鄭氏，說本王要求娶？”蕭懷灃問。

“本以為你會做皇帝，想要嫁給你。為了讓定，子找人偽造了你的筆跡，說你有求娶之意。

玉姮最膽小，從小被父母拋棄過，很怕無靠山。不管是你還是蕭懷昀誰做皇帝，都是皇后。

有了那封信，才可以安心。本該做皇后的，命中富貴不可言。”申國公說。

說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恨，恨意滔天。

鄭玉姮折損在廷，是蕭懷灃的罪孽，幾乎是他殺了。

蕭懷灃把鄭家苦心栽培的明珠打碎了。

“這種事，居然相信，給本王制造那麼多的麻煩。不愧是鄭氏，的確愚蠢又貪婪，跟你一模一樣！”蕭懷灃冷笑。

申國公手里的長槍握。

他懶得再廢話，發起了最后的沖刺，他親自拎了長槍朝蕭懷灃沖過來。

與此同時，突然有馬蹄聲出現在申國公后。

申國公的隨從分心，去對付后的人，發現只有三個單薄影，看樣子是子。

們同樣騎馬持槍，殺了過來。

蕭懷灃與申國公都沒有遲疑，誓要對方命，長槍對上，似有電閃雷鳴之聲。

蕭懷灃是苦戰了一夜，申國公仗著人多，躲在后養蓄銳。饒是他年紀大，此刻對上蕭懷灃時，也是招招穩占上風。

幾個來回，蕭懷灃一個不慎，差點被他的長槍刺中，就滾下了馬。

申國公也不知是急切，還是得意，竟沒想過“這是陷阱”，他沖上來，沒等蕭懷灃爬上馬，槍頭對準了他口。

蕭懷灃竟不躲，反而欺而上，一把攥住了他的槍桿——這需要極大的靈活與力氣。

他攥住了，另一只手力大無窮，單手持槍一挑，申國公持槍的右臂，竟這樣被挑斷，手臂連帶著槍落地。

鮮噴，在月下似一段紅綢展開。

申國公痛苦大。

太痛、太遭罪，他跌下馬狼狽在地上打滾了幾下，慘聲響徹夜空。

鄭氏副將大驚，急忙要護時，騎馬在后的人馬高超，竟縱馬越過了人群，毫不怕死直申國公的隨從包圍圈，一槍刺穿了申國公的鎧甲。

將申國公釘在了地上。

申國公瞬間沒了掙扎。

他心口被刺穿，睜著眼睛，也不知在看什麼。

鄭氏副將們本該直接將這人捅穿的，此此景之下，全部都懵了，定住不。

人棄槍縱馬，奔向了蕭懷灃這邊。

“你們若是投降，既往不咎，留你們狗命；負隅頑抗全是死。可聽懂了？”蕭懷灃高聲說。

申國公死了。

他后還剩下五六百多人，足夠力抵抗的，卻一個個放下了兵，跪地投降了。

蕭懷灃看著捅死申國公的崔正瀾，出聲道：“臂力不錯，戰也不錯！”

崔正瀾立刻下馬：“王爺恕罪。”

“免罪！”蕭懷灃道，“你出來了，王妃怎樣？誰保護？”

“宅有很多人，另有藺昭在王妃邊。特意我出來，助王爺一臂之力。”崔正瀾說。

蕭懷灃點點頭。

他翻上馬，要回去了。

然而上馬的時候，驚覺自己爬不。八個時辰的砍殺，長槍換了一桿又一桿，渾酸痛難當。

哪怕在北疆，也只打過一次這種兵力懸殊的苦戰，他累瘋了。

周副將攙扶了他上馬。

蕭懷灃道：“正瀾，你替周副將一起善后。你懂戰后清掃？”

“懂，王爺，我曾幫大將軍做過數次。”崔正瀾道。

蕭懷灃點點頭，這就走了。

崔正瀾看著他背影，頭一回不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