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曦不想回答。

如果可以，想找塊與世隔絕的地，把過去全部埋了。

孤兒的份已經夠讓抬不起頭了，如果傅庭川知道有個詐尸的賭鬼父親……

林語曦承認，絕大部分的自卑來源于原生家庭。

傅庭川好久都沒聽到回答，嗓音不悅：“吃錯藥了？止痛藥吃啞藥了？”

怎麼這麼煩啊他！

剛經歷員工被下藥，又無端遭遇車禍，現在，秦海峰又不知從哪兒知道，是浩宇科技的員工，一件接著一件，林語曦連口氣的余地都沒有。

不想再為難自己，猛地提高音量，幾乎是喊出口：“我父親好賭，現在到公司，找我要錢，你滿意了嗎！”

林語曦有些淚失。

在傅庭川面前，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了。

不是一個善妒的人，但因為傅庭川的存在，時常抑制不住自己丑陋的一面。

秦若詩秦海峰。

兩個姓秦的，都快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生活，打得支離破碎了。

林語曦拉高被子，把自己埋在細膩的里。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有一的安全。

衛生間里的水聲還在繼續，突然傳來啪嗒的落鎖聲。

林語曦猛地鉆出來，看到傅庭川把浩浩鎖在了里面，轉而抬步朝走過來。

“你干嘛，浩浩會慌的。”

傅庭川在病房邊站定，俯托住的后腦勺，“這些話，那小子沒必要知道。”

林語曦不解，“我跟浩浩無話不談，跟你不一樣。”

傅庭川蹲下來，保持與相同的高度，眼尾微揚，黑曜石般的眸子專注而執著。

“林語曦，我保證，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他的話，能信就怪了。

“你趕把鎖打開，浩浩等會兒就洗完了，打不開門，他會慌的……”

“林語曦，家世金錢權力，我哪一樣沒有，需要從我妻子上補足？”

林語曦怔了一下，話題怎麼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了。

傅庭川掌心的力度緩緩收，“有一點，希你的小腦袋瓜能記住：外界的因素，從來就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他活在什麼理想世界嗎。

林語曦爭辯：“活在這個社會上，就會有外界因素。”

傅庭川角微微勾起，“你這是在提議我，帶著你避開塵世，居山林嗎？”

還沒等林語曦接話，他又補上：“反正我失業了，跟你做一對閑云野鶴也未嘗不可。”

林語曦徹底愣住了。

他說的是真心話嗎？

拋開所有的名譽，他會愿意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從出生起就盡追捧，那樣五彩斑斕的世界，他真的能心甘愿地放棄？

為了？

實在是太話了。

林語曦推開他的手，重新把被子拉高，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我不愿意。”

不希折斷別人的翅膀，更何況，還有個兒子。

一定會讓浩浩過上世俗意義上最好的生活，至于浩浩長大以后怎麼想，是他的自由。

被子輕微的。

傅庭川走遠了。

不知是不是誤解了的話，生氣了。

林語曦也不在意。

理智回歸，才猛然想起，衛生間能從里面解鎖。

腦震真的嚴重。

夜越來越濃郁。

十分鐘后，林承浩推開衛生間的門，穿著天藍睡，抱著一團臟服，白的皮浸了水，比平時更。

林語曦招了招手，“寶貝，你和媽咪一張床。”

林承浩搖了搖頭，媽咪大骨折，萬一到就不好了。

“我睡沙發就可以。”

他說完，把一堆臟服疊好，收拾進小書包。

林語曦眼穿。

剛經歷了差點失去兒子的意外事件，很難睡得著。

傅庭川深知，點道：“那小子短，睡沙發正好。”

林承浩聞言，繃了小臉，“我不短！”

白霜阿姨說，從沒見過比例比他還好的模，三長一短，就算以后發育長高了，還能繼續留在這一行賺錢。

“一米二的小不點，再長，能長到哪里去？”

傅庭川渾著慵懶，一張行軍床被他躺了龍床。

林承浩不滿，“不是一米二，是一米二八，你沒有讀過書嗎，四舍五就是一米三。”

林語曦張了張，“傅庭川，你太稚了。”

傅庭川不以為然。

稚得恰到好，剛好能將昨天發生的一切排解掉，否則這人又要睡不著了。

他又站起，走到門口，把病房的燈關掉，接著又去把一大一小的被子掖好。

離開之前，他開口：“痛就喊我給你遞藥，變傻總比痛死來得舒服。”

后半句話明明可以不加的，林語曦又想打他了。

……

深夜的城西大平層，大理石地板上，一地狼藉。

有摔碎的藝品，也有翻箱倒柜找出的各種珠寶首飾。

秦若詩癱坐在地上。

白天秦海峰走后，去查閱了一下公司的賬目，可沒想到，云圖因為擴張速度過快，賬面上已經沒有多閑錢了。

下一批芯片的訂購，就在短短五天之后。

也就是周末。

和秦海峰給的時間重合。

更荒唐的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智核芯片的產品在同一時間大幅度漲價，面價翻了整整一點五倍。

秦若詩抓著頭發。

如此窮途末路，絕不可能去找別人借錢，只能暫時把這套房子貸了。

早知秦海峰會出現，當初就不應該和林語曦賭氣，開這麼多家分公司。

現在卻被捆死了。

秦若詩慢慢地收拾起有點價值的珠寶首飾，決定明天去二手店統一賣掉。

收拾到一半，楊宇航的電話打進來。

“秦總，不好了！”

秦若詩腦殼子都在疼，最近就沒有一件好事。

“什麼事。”

楊宇航咽了咽口水，“之前那位中年男子，剛才又找來了，我在公司加班，您不在，我就先讓他回去了……”

秦若詩直截了當道：“他說什麼了？”

楊宇航真心覺得遭殃，“他說……想要云圖的份。”

秦若詩眼前一白。

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下次再來，你就跟他說，我這段時間都不在公司。”

“好的，秦總。”

掐滅了電話，秦若詩把收拾到一半的首飾盒一扔，任由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也真是糊涂了，就這麼任由自己被秦海峰威脅。

收拾？

有什麼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