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總是很。
微涼的空氣鉆進應纏的肺腑,臉上的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一片茫然的白。
“……為什麼?”
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爸媽為什麼要給你封口費?白……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白樹扯了扯角:“我想了很久,只想到兩種可能。”
應纏恍恍惚惚地看著他。
“第一種,”白樹回視應纏,“我姐姐的死,跟你有關,甚至是因你而死,所以他們才要花錢堵我的,不讓你知道,更怕我追查下去,牽連到你。”
“不可能!”
應纏幾乎是口而出,因為緒波而微微發抖,手指攥了桌沿,“我絕對、絕對不可能害死白!”
靳汜的大手落在的后背上,帶著安的意味,緩慢地順了順。
“佑爾,聽他說完。”
應纏咬住下,劇烈起伏的緒在靳汜的安下稍稍平復一些。
白樹垂下眼:“第二種可能就是,你爸媽知道真相,知道是誰害死我姐姐,或者是知道整個事件背后牽扯著什麼,但他們不能說,也不敢讓我查下去,怕我遇到危險。”
他嚨滾,“……我更相信,是后者。”
“……”應纏靠回椅背上,眼神有些失焦。
覺,整件事,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本來以為爸媽不讓出國,只是因為PDST;
本來以為丟了關于白去世的記憶,只是因為過于悲痛,啟的“防機制”;
本來以為那些出現在腦海里的古怪的、陌生的畫面,只是因為太累產生的幻覺;
結果。
爸媽是掩蓋,是失憶,連白的死都不是意外。
可串聯不起這一切。
像個迷失在濃霧里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只能茫然又無助地看向靳汜。
靳汜眸沉了沉,問白樹:“除了這些,你還能告訴我們什麼?”
“拉普斯號,我一直想去上面看看,我姐姐死在那條船上,那里可能會有線索。可是那艘船,三年前首航回來后,就宣布因為重大件設備問題需要返廠維修,從此再沒下水過。”
“直到前段時間,它終于宣布要重新啟航,路線還是倫敦到里斯本,我立刻買了最便宜的艙票……”
白樹咬住后牙,“結果我剛上船,就被幾個穿著制服的船員趕走,他們說不接待用工作簽證留在倫敦的外國人,有損他們的檔次,我據理力爭,但都沒用,眼睜睜看著那艘船開走了。”
“船?”應纏失神的眼睛瞬間聚焦,像是被點燃的火星,“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應纏的目倏地轉向靳汜,眼底的意思很明確——要去這艘船!
要去這艘徹底改變和白的人生軌跡的船,去看三年前的十天九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靳汜接住的目,隨即干脆利落地從白樹面前走了那個裝著所有線索的塑料冊子。
“這件事,從現在起,我們接管了。放心,我們會給你一個解釋。”
白樹愣住,沒料到對方如此強勢,他下意識想搶回冊子:“你們接管?什麼意思?!”
靳汜手腕一翻,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已經拉起應纏:“意思就是,你該提供的已經提供了,后面的事,大人理。”
“不行!”
白樹猛地站起來,盯著靳汜,又看向應纏,那雙麻木又郁的眼睛里,三年來第一次發出強烈的芒,“帶上我!必須帶上我!”
他聲音嘶啞,語速飛快,像是在傾瀉積了三年的緒。
“我放棄學業,瞞著家里所有人,在倫敦一待三年,天橋底下、地鐵通道、公園長椅,哪里我都睡過!再臟再累再苦,我都沒有放棄,我就是為了查清楚我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眼圈泛紅,卻不是弱,而是孤注一擲的執拗,“這個真相我要親手揭開!我求求你們帶上我!我保證,絕對不會拖你們的后!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應纏深吸一口氣,看向靳汜,點了點頭。
靳汜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算是默許了。
他從錢夾里出一沓英鎊,隨意地放在桌上,推向白樹:“拿著。”
白樹立刻把錢推回來:“我不要你們的錢!”
“讓你拿著就拿著。”
靳汜語氣不容置疑,“我家老板有潔癖,把你這一拾掇干凈,收拾好了,來漢普斯特德102號找我。”
說完不再理白樹,攬著應纏離開。
白樹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桌上那沓鈔票,最終還是拿起來。
……
漢普斯特德102號。
厚重的橡木門在后合攏,隔絕了倫敦的空氣,卻隔絕不了應纏心頭的翻江倒海。
客廳里只亮著一盞落地燈,線昏黃,映著雪白的小臉。
靳汜去廚房,為應纏泡了一杯大紅袍。
這是薄家最喜歡喝的茶,靳汜來倫敦特意帶了一罐。
悉的茶香味吸鼻間,很好地安了應纏的緒。
應纏雙手捧著杯子,溫熱的杯壁燙著的手心,一口一口喝完,沒有說話。
靳汜知道現在心緒很混,比起旁人的安,更想一個人靜靜,所以他只是將的腦袋按在自己的大上,讓躺著休息一下。
應纏在心里整理著白樹那些話,又問靳汜:“游已經開走了,我們要怎麼辦?”
靳汜順了順的頭發,而后拿出手機,打給一個倫敦認識的朋友。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通。
一個講著流利的倫敦腔的男聲響起,意外又驚喜:“Luck!哇哦!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為看錯了……”
“有事問你,維克多。”靳汜打斷他浮夸的驚嘆,“你知道拉普斯號游嗎?”
“知道啊,前段時間剛復航,各大報紙和新聞都有報道,熱熱鬧鬧的,我要不是手上有工作我也想去見識……”
靳汜再次打斷他無意義的慨:“我想知道它現在航行到哪里了?”
“嘖,你真是一點沒變,永遠這麼頤指氣使,算了原諒你了,讓我在衛星圖上看看……”
伴隨著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維克多說,“它現在停在法爾茅斯,英格蘭西南角的一個港口,應該是靠岸讓游客游玩和購。”
靳汜瞇眼:“會停多久?”
“游一般都是在傍晚六點鐘離港吧。”
應纏從電話的音里聽到了關鍵信息。
立刻拿出手機,打開地圖,輸兩地位置,導航顯示,從倫敦開車到法爾茅斯要四個半小時,立刻把屏幕給靳汜看。
“維克多,”靳汜看著手機再次開口,“你想辦法,讓那艘船在法爾茅斯多停三個小時。”
“WhatLuck!你是在開玩笑嗎?!”
維克多在那頭大,“讓一艘豪華游推遲離港?你以為我是誰?海神波塞冬嗎?這要怎麼‘想辦法’?!船運公司又不是我家開的!港口調度……”
“嘟——嘟——”
靳汜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拒絕了他的拒絕,維克多只能罵罵咧咧地去想辦法。
誰他以前總抄他的作業,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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