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姐走后，應纏還趴在餐桌上。

下尖抵著原木桌，從背后的窗戶照進來，落在后，為每一發都鍍上暈。

沒梳頭發，看起來躁躁的，像一朵公英。

靳汜路過了一把，而后進廚房泡茶。

——在港城待了半個月，他也被薄家人養出飯后必喝茶解膩的習慣了。

應纏則給盛夏里發了一條微信，讓最近找機會拿到的護照寄給。

還叮囑，要做本假的去替換，能瞞一時是一時。

盛夏里回了三個大拇指，外加一句調侃：

「嘖嘖嘖，真是學壞了啊應昭昭，現在干壞事都干得這麼專業了。」

應纏也想嘖一聲。

不懂。

自己這麼一個未年時就敢一個人跑地讀書，一待好幾年，畢業后又瞞著家里簽經紀公司勇闖娛樂圈的人，“劣跡斑斑”到這個地步，怎麼在大家眼里，自己還是個乖乖呢？

干這麼點兒堪比小學生級別的壞事，居然還能收獲三個大拇指的盛贊。

離譜。

了自己的臉——的長相，也跟“乖巧懵懂”沾不上邊吧？

反正出道這麼多年，沒人找演傻白甜，都是高智獨立。

咂咂，不再理見多怪的盛夏里，又點開宋十方的對話框：

「宋醫生，進展如何？」

他們從港城離開，宋十方則借口還有些事要理，得在港城多留幾日。

應如愿熱好客，自然不會讓他住酒店，堅持留他繼續住在薄家老宅——這正中應纏下懷——能讓宋十方繼續找機會給應纏做心理輔導。

宋十方回復很快：「方便接電話嗎？我現在打給你細說。」

應纏指尖一點：「可以。」

不多時，手機就震起來。

應纏剛劃開接聽鍵，后就探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噠”的一下，按了免提。

靳汜泡了兩杯青檸綠茶，大喇喇地在對面坐下，長疊，一手搭著扶手，一手端著喝茶。

他朝應纏抬了抬下，眼神示意——聊吧。

應纏：“……”

電話那頭，宋十方溫潤的嗓音清晰地傳過來：

“阿纏？”

應纏瞪了對面大醋王一眼：“嗯，宋醫生，你說。”

“我這兩天找到機會跟你媽媽深聊了聊，況比你想的嚴重，你提要去倫敦拍戲后，就連著好幾個晚上焦慮到無法睡，即便勉強睡著，夢里也全是你當年車禍的場景。”

宋十方聲音帶上專業醫生的凝重，“這種深層創傷，想要疏導，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需要病人高度配合。”

應纏蹙眉：“那如果……我瞞著，去了倫敦呢？知道后會怎樣？”

宋十方：“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帶回來，并且在你安全回國之前，將一直于寢食難安的地步。”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宋醫生。”

“不用客氣。”宋十方道，“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打算今天離開老宅，再叨擾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這次真是有勞你了宋醫生。”應纏真誠道謝，“等你回滬城，我再請你吃飯。”

“小事兒。”宋十方笑問，“你呢？最近沒什麼問題吧？”

應纏道：“我很好啊。”

“那就好，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無論什麼時間都可以，我都會以你為先。”

靳汜：“？”

宋十方還要說什麼，結果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不重不輕的悶響，像是杯子被不太溫地放回桌子上的聲音。

接著，是靳汜那慵懶又刻意的聲音：

“佑爾，茶好燙啊，燙到我了，你給我吹吹。”

應纏：“？”

電話那頭的宋十方顯然也聽到這鬼靜了，頓了一秒，隨即了然。

“那就先這樣了。再見，阿纏。”他頓了頓，又笑著說一句，“再見，靳先生。”

電話掛斷。

應纏放下手機，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對面的狗男人：“靳大爺，茶燙喝不下，還是茶太酸了喝不下？”

靳汜重新端起那杯茶，語氣拽得欠揍：“誰讓他說話那麼曖昧，我就得讓他知道知道，你是有夫之婦。”

“又給自己‘強行升咖’啦靳爺。”天天想著當的老公。

應纏上還跟以前那樣回懟他，但神卻是蔫蔫兒的。

又將下擱回桌子上，手指推著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那張清艷的臉。

靳汜：“所以，你已經決定，要瞞著你媽媽，去倫敦了？”

應纏抬起眼：“聽你這語氣，好像不太支持我？”

靳汜微微前傾，那玩世不恭的勁兒收了幾分，顯出有的認真：

“你不是最在乎你媽媽嗎？宋十方的話你也聽到了，的反應會很激烈，你舍得這麼嚇唬？”

“舍不得啊。”應纏抿，“但倫敦，我一定要去。”

看著靳汜，剖析自己的心路：

“最開始，我是因為真心喜歡那個角。那時候，我覺得我爸媽僅僅因為我三年前在倫敦出過車禍，就限制我出門的行為很不可理喻，所以護照我也要去……但如果是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媽媽的心理問題這麼嚴重，我應該會考慮放棄角。”

靳汜沒說話，只是看著，等待那個“但是”。

果然，應纏話鋒一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手，指著他，“現在又加了你這個砝碼。”

靳汜眉心微皺，完全沒料到會把自己算進去。

“你肯定會為了調查你記憶的事，去找那個雷吉·克雷，那是黑幫，龍潭虎，你一個人去，萬一出什麼事，那我怎麼辦？所以靳汜，我必須跟你一起去。”

靳汜準備說什麼，應纏就搶先一步堵住他的：

“你是不是想說，‘你還沒決定要去倫敦，可能就不去了’、‘就算去了也不會接雷吉·克雷’？”

哼聲，“我才不信，你不是愿意糊糊涂涂過日子的人，你一定會去倫敦，也一定會去接雷吉·克雷，所以我就一定要跟你去。”

靳汜又想說什麼，結果又被應纏截斷：

“你也別說什麼，‘就是因為有危險，所以我才不帶你去，我不能讓你冒險’之類的話，因為……我覺得，我好像也忘記了一些事，哪怕為了我自己，我也要去倫敦一探究竟。”

？

什麼？

靳汜坐直了：“你也忘記了一些事？”

應纏抿：“嗯，我沒跟你說過，其實自從三年前我在倫敦出過車禍后，我就經常做一個……夢。”

靳汜疑：“同一個夢？”

“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樣，但也……差不多吧，夢里都有一個男人……”

好吧，還是沒辦法明正大說出“做春夢”這種事……應纏了鼻子，含糊其詞地一筆帶過。

“就是因為那些夢太奇怪，所以我才會去咨詢宋十方這個心理醫生。”

“宋十方一直跟我說，是因為我神力太大才會這樣，起初我也相信這個說法，可是最近，我開始覺得那些夢……好像不只是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