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很堅韌、心智強大的子，那會兒剛到京城進宮拜見的時候，程婉蘊就發現了，上某些地方與太子妃有一點相像，都是將門子那種特別的氣質，但更多幾分施家人那種久經沙場、有實地作戰經驗的自信與果敢，以及被家人所護長大的豁達明朗。

“不要，媳婦的阿瑪額娘與媳婦之間也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施氏不笑道。

說話間，碧桃已奉茶上來，弘晉也恢複了往常穩當的模樣，于是好好敬了茶，塞了厚厚的荷包，又敘了幾句話，便讓小夫妻連忙去給太妃們請安見禮，又溫和道：“一會兒忙完了回來吃鍋子，額娘給你們做了好吃的。”隨後又對兩眼立刻放的弘晉道，“怎麽樣，額娘還偏心嗎？”

弘晉小狗般嗚嗚出聲：“額娘最好了！”

天知道他在軍營那幾年吃得是什麽豬食！他太想吃了！

帶著福晉出門去後，兩人又乘轎子往壽康宮去，結果半道上就迎面遇上了一頂轎子，施氏回國時日尚短，家人雖諄諄教導，也有宮裏的嬤嬤過來教各式各樣的宮規，但實則還認不到人，因此見對面轎子掀起轎簾來，出一張約莫二十出頭、年輕清麗的臉，施氏還以為是宮裏哪位庶母，正要欠，就聽邊弘晉先開口:“弘晉見過陳太嬪！”

施氏:“……”原來不是庶母，是庶祖母！

相互寒暄幾句，兩人繼續乘轎子往前，卻在壽康宮門口又遇見了一個剛請安出來的宮妃，看著四十多歲，打扮得也樸素，施氏心想，這個應當也是太妃吧！話在舌尖轉了轉，幸好弘晉又笑著打千道:“李額娘好！”

施氏:“……”又認錯了！

後來才知道，這宮裏四五十歲左右的，其實都是皇上的妃嬪，反倒二十來歲模樣極的是先帝留下的太妃太嬪們……

針對這種現象，也有不大臣勸皇上大選充實後宮，心裏打量著送兒進宮的念頭，沒有聯姻的捆綁，這些八旗世家總覺得不安心，但皇上非但不聽，還說他夢到了先帝，先帝對他托夢，讓他要勤儉、多多與民休息。夢醒後，他十分慨，當即在朝會上對臣下道:“先帝一生為國為民，極為儉樸，且不重，朕理當效仿先帝，這選秀一事，朕已是當祖父之人，膝下兒孫滿堂，更不必再遴選妃嬪，以後每三年一次的大選，只為給宗室皇親指婚，另外上行下效，為臣子也不可納妾風，不如規定日後滿漢員納妾不可超過五人……”

大臣們:“……”怎麽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對，皇上您說先帝什麽？不重？您看看如今還在宮裏養著的幾十位太妃太嬪您怎麽說得出口啊！

這下好了，再也沒有人在朝會上提出要讓皇上納妃了，大臣們第二回和皇上鋒，再次以失敗告終，後來每回大臣們上書提些什麽奇怪的要求，胤礽便會在朝會上幽幽一嘆氣:“先帝托夢于朕……”

只要一聽到這個開場白，下面的臣子都紛紛虎軀一震。

不是，先帝爺怎麽天天給您托夢啊！史進言皇上給皇後辦的千秋宴太鋪張浪費，這不是符合先帝的夢示的麽！怎麽又托夢了呢！先帝不會連兒媳婦過生日都有話說的吧！

肯定是皇上您瞎掰的吧！

大臣們滿腹牢，但敢怒不敢言，畢竟先帝當朝六十一年，是所有新老大臣都不敢僭越的一面招牌，胤礽笑瞇瞇地表示:哎呀，你們懂什麽，皇阿瑪生前最疼朕了！他即便到了下頭也對朕事事關懷！這有什麽奇怪的。

你們這些沒爹死後關心的人不會懂的！

每天以懟贏大臣為樂的胤礽回了和坤寧宮說起這些事，程婉蘊也覺著頭疼：“是了，接下來弘字輩兒的孩子約莫有十幾個都要親，是該務府預備起來了。”

若說當了皇後之後有什麽不同，那便是：不能鹹魚了！每天都有理不完的事！皇上後宮簡單，又都是老人，程婉蘊使喚起來沒什麽心理負擔，于是李嬪、範嬪外加寧妃都被程婉蘊過來天天開會，每人分了一攤子的事兒去忙，四個都要帶老花鏡的人每天瞇著眼對賬本，也是心酸的，可惜兒媳都出宮去了，自家也有一攤子事，不然程婉蘊連舒和、順頌還有新進門的施氏都要抓進來加班！

尤其現在到了年下，那更是日日996！

程婉蘊心下揣揣：這麽忙下去，不會又猝死一回吧？

胤礽也瞧出來阿婉有些力不從心了，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瞧著子骨別累壞了！相比起來，他前朝至還有雍親王、恒親王、怡親王等兄弟分攤，又有各部員做事，只需裁決重要事項即可，也就日日批折子麻煩一些，但他現在已經不批垃圾折子了，主意還是阿婉給他出的，阿婉說：“您啊，就據每個月的折子定個考勤指標，下一道諭旨給員，若是他們每月寫問安折子、送禮折子、天氣預報折子的超過兩封的，就扣除本月所有俸祿，還要寫兩千字的檢討，若是每封折子都言之有的，年底就給評個什麽敬業員獎，然後您給發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比如獎狀啊、證書啊，上頭蓋個您的私印，他們能高興一整年呢！”

這法子極奏效，如今垃圾折子了大半。

“要不今年務府選秀，選幾個聰明能幹識字的宮給你當，”胤礽心疼地起給阿婉按按太xue，將手裏的賬本子走扔到一邊，“人不能讓活累死不是，你教教們，能幫你分擔分擔也好。”

程婉蘊耳尖微微一，立刻轉過來抱住胤礽的腰，喜悅道：“皇上可是說真的？”太好啦！可以繼續撂挑子啦！最要的是，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擡高大清的地位，這時候都是上行下效，若宮中開了之例，民間識文斷字的子也會更多起來，再加上開海，民智一定會更開放、更開明。不求能做到平權，只求民間能溺死幾個嬰，都滿足了！

隨後又假裝賢惠地嘆氣：“可這兒會不會壞了規矩？”康熙在世的時候可不許宮太監學認字，生怕又引發前明的宦之禍。

“不打，只是幾個，又不是太監，也管不到前朝的事來，理些後宮雜務也就是了，不會惹出什麽子的。”胤礽卻不在意，宮裏人事多，雖沒有太後這等正經婆婆，但太妃太嬪卻多得數不過來，每天調理太妃太嬪們的事都能費一整日的神，胤礽早就想找人幫幫阿婉了，對他而言，什麽規矩也沒有阿婉的重要。

程婉蘊眼珠一轉，借機扯著胤礽的龍袍求道：“皇上，咱們起先借著務府大選的名頭先試試水，往後了系、有了全備的規章制度，這後宮之制可否單獨辦一場的遴選？我是想著，甭管滿人漢人，都能參與，能不拘一格降人才，也能促進滿漢融，您說呢？”

胤礽笑著瞥了眼阿婉，說道：“朕知道了，你啊你啊，心還是這麽善。無事，咱先把這事兒辦起來，以觀後效，若是好，便依你的話推廣開來，若是不好，再改。”

程婉蘊高興極了，但轉念又有些擔憂：“但這事兒會不會惹得皇上被臣子非議？以往是從沒有的，忽然辦這事，大臣們恐怕又有話說了。”

胤礽不僅莞爾道：“你不必擔憂，朕自有法子。”

大不了，再皇阿瑪托夢一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