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封爵
程婉蘊知道要來赴四阿哥府上的百日宴, 特意打了一套雕工細的金鎖,再添上厚厚一個荷包,荷包裏頭也算是打得小麒麟、貔貅之類的吉祥, 就算是個人給孩子準備的見面禮, 略微聊表心意。
太子妃的禮就要重得多,代表的是太子爺、整個東宮,所以讓人預備了好幾擡的東西, 流水一般送進來,把其他賓客都驚著了。
“二嫂嫂來了。”烏拉那拉氏連忙提起迎下臺階,是高挑材, 卻頭小臉小,五秀氣,穿一正紅裳,頭戴金累九碧璽鈿子,披風是也是緋紅繡梅花白狐滾邊的,在這樣的好日子裏顯得格外喜慶。
“快別多禮, ”太子妃穩穩地托住了烏拉那拉氏的手臂,不讓福下子, 順手挽住的胳膊, 很是親昵沒架子地說, “快帶我進去瞧瞧你們家弘暉,聽說生得金子一般,之前四阿哥抱進宮給皇阿瑪瞧過, 說是生得孫輩裏頭一份的好相貌, 你可真是有福氣的。”
烏拉那拉氏和四阿哥親早, 實際上年紀比程婉蘊和太子妃都小很多,但行事很老了, 聽見太子妃這樣的口吻,心裏就有數了——甭管是厚禮還是如今這親切隨和的態度,太子妃這是刻意給做臉的,于是立刻也換上了與自家嫂嫂撒的口氣:“二嫂,快別誇他了,這孩子就是個夜哭郎,養他這麽些日子,我這頭發都快掉了!”
不一會兒,提前先到的新大福晉張氏、三福晉、五福晉也都迎了出來,相互見過禮後,嘰嘰喳喳地一同將太子妃迎了進去。
程婉蘊領著仨娃落後一截,這下知道為什麽太子妃要領著來了——太子妃要搞外,得有個人負責帶娃啊!
四阿哥府裏的李側福晉負責接待,這也算是老人了,兩人見禮後拉了手相視一笑,們位分相同,都得幫著自家福晉打下手,因此什麽都在那一笑裏了。
“走,我帶你去花園裏坐,那邊戲就要開場了。”李側福晉說著又彎腰挨個問候過弘暄弘晳和額林珠,誇他們長高了,還替牽著弘暄,笑道,“孩子們也都在花廳裏陀螺吃點心下棋,我們家大格格也在,讓和額林珠作伴正好。”
特意說明四爺家的大格格在,這是……程婉蘊眼眸閃爍了一下,低頭湊到李側福晉邊小聲問道:“大阿哥家的格格都沒來麽?”
李側福晉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向程婉蘊小聲說起大阿哥府上的八卦:“這四個孩子因為不敬張氏,被大爺關了閉,估計不到過年不會放出來了……之前張氏有孕,被們推得流産。”
程婉蘊一下吃了個大瓜!
在宮裏住,都不知道這些事!怪不得……那幾個孩子太傻了,以後張氏估計都不會再帶這四個孩子出來了,生了這樣的事,就要怎麽對待這四個繼都不會有人說的不是了……怪不得歷史上大阿哥的兒一個個都早早送去蒙了,結下這樣的過節,張氏指定恨不得把這幾個丫頭全打發出去吧?
說著話就走到園子裏,程婉蘊見到已經等在花廳外面的悉影,還是有些局促張的模樣,遠遠見程婉蘊的影才抿笑了出來。
“宋格格,你領著程主子進去吧。”李側福晉很有眼,也知道宋格格與程婉蘊之前好,連忙就借口還要出去接人,一邊賠禮一邊讓宋格格幫忙招呼程婉蘊。
等李側福晉走了,程婉蘊便拉著上下看了又看,見面紅潤,上飾也面,才微松了口氣問道:“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宋格格微微紅了眼圈,但還是點點頭。
不必等四福晉進門,就已經失寵了,生下兩個兒又都夭折了,如今孑然一,在這府裏越發活得像是明人了,要不是還有程婉蘊和劉側福晉這兩個姐妹時而有書信往來,真覺得沒什麽好活的了。
當初三人都是格格,嬉笑打鬧那樣快活,如今卻當屬最沒用了。
“你不知道,額林珠實在佩服你,你打得絡子,一直掛在隨的平安扣上。”程婉蘊知道的心事,拉著的手拍了拍,又轉頭對額林珠笑道,“之前你不是還問額娘,這麽漂亮的絡子是誰打的麽?喏,就是你小宋嬸嬸。”
額林珠臉一下就紅了,躲到程婉蘊後不好意思出來。
宋格格著額林珠眼裏滿是喜,彎下腰來把手上的翡翠褪了下來,套到額林珠手上,帶著溫和的笑了的頭:“大格格生得真好。”
額林珠抓著程婉蘊的裳,探出頭沖宋格格彎起眼睛笑了笑:“謝宋嬸嬸誇獎。”
宋格格試探著出手去牽額林珠,程婉蘊也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兒,最終額林珠還是出了手搭在宋格格手心裏。宋格格幾乎是一瞬間就被這溫熱的小手給虜獲了,鼻腔酸,不由想到自己的兒,若是活下來,或許也有額林珠那麽高了。
走花園裏的水上閣樓,程婉蘊先將三個孩子送進花廳,正如李側福晉所言,四阿哥的大格格在裏頭招呼這些堂兄弟姊妹,男孩兒都在廊下大呼小地陀螺,孩兒單獨聚在一間,有下棋的、有看書的,也有在解九連環的。
四阿哥的大格格與額林珠時常在宮裏見著,便親昵地過來拉,額娘早就再三叮囑過了,太子爺家的阿哥和格格,得好好照顧。
程婉蘊終于把孩子甩了,到一輕松,跟著宋格格去了專門看戲的閣樓,裏頭福晉們都在前頭,和宋格格便特意找了個清靜的角落裏說話。
劉側福晉因為懷孕子重沒來,宋格格小聲和程婉蘊說:“五福晉想把弘昇抱到膝下養,劉姐姐不願意,著肚子跟五爺跪了兩個時辰,如今有些胎像不穩,不能出門。”
程婉蘊吃了一驚:“我才知道這件事,前幾日還給我寫信,要借嬤嬤過去,我當時沒在意,沒想到是這樣的緣故!你們倆總是這樣,有什麽事都不告訴我,盡知道說些好的!”
宋格格道:“若日日和你訴苦,我們豈不是了倒苦水的了?何況,你也不是麽?之前你罰的事,還是劉姐姐進宮給宜妃請安的時候才聽說的……”
程婉蘊哂笑,隨即又想了想,五福晉他他拉氏在歷史上備五阿哥冷落,終其一生,五阿哥都沒有讓生過孩子,他的長子長好似都是劉側福晉生的,于是便小聲同宋格格說:“你在外頭比我便利,若是得空去瞧瞧,就讓自管穩住自就是了,別和五福晉扛著。”
宋格格不解程婉蘊語氣裏的篤定,程婉蘊也不多說,只是道:“會明白的。”
在局中的劉側福晉應該比外頭的人更能覺到五福晉在五阿哥府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樣一說,應該就不會關心則了。實際上,就算不向五爺求,相信五爺也不會把長子給五福晉的,夫妻間關系那麽僵,他肯定不相信會好好對弘昇。
花園這邊都是眷和孩子,各擺了五六桌,用屏風隔開,爺們則擺在前院。
前院也擺了好幾桌,今兒胤禛只請了自個的兄弟,算是一家子小聚,不算大辦,但從大阿哥開始算起,連才六歲的十五阿哥也顛顛地來討酒吃了,因此觥籌錯,兄弟們嗚嗚泱泱鬧著行酒令,也很是熱鬧。
唯獨太子沒來。
胤褆當仁不讓地坐在上首,裏吃著四福晉親自下廚做的紅豬手,這是滿人八大碗的傳統老菜,會做的人很多,但能做得這樣香味俱全的,不僅胤褆吃得很合口味,滿桌大小不一的十幾個兄弟也對這道菜口稱贊,各個都吃得上油。
胤祺是最吃的,一會兒功夫就吃了快半盤子豬蹄了,一口羊湯一口,還不忘給胤禛說:“四嫂這手藝,就是外頭的大飯莊也做不出這味兒來,吃得真舒坦啊四哥。”
胤禛聽得也覺得長臉,他們兄弟裏頭對自個福晉滿意的,大多都更喜歡自個的妾室,但他對烏拉那拉氏是很放在心上的,聽見兄弟們誇獎,心裏也跟著高興,面上又謙虛道:“一道菜而已,以後你們常來,讓你們四嫂常給你們做,還有好些拿手菜,保準你們都喜歡。”
“不就會做飯麽……”胤褆不屑地嘟囔了一句,但想到自己不論是原來的福晉伊爾覺羅氏還是現在新娶的福晉張氏,好像都沒有四福晉那麽外妥帖還溫順,而且還……一舉得男!想到自己那四個糟心的閨,胤褆又默默地閉上了。
接著,他想到他唯一的獨苗苗弘昱子骨也不大好,三天兩病,于是又想到老四這剛滿百日的兒子——剛剛開宴的時候抱出來轉了一圈,胤褆對兒子這種東西可謂是稀罕得很,沒忍住探頭去瞧,就見這個孩子生得白白胖胖,被裹在紅綢麒麟襁褓裏,外頭還包了塊一雜都沒有的白狐皮,襯得那胖嘟嘟的臉蛋那一個白可,閉著眼睡得正,時不時還吧嗒。
老四真是走了狗屎運,他心想。
胤褆想著心裏頭又不大平衡了起來,見胤禛敬酒敬了一圈回來坐著,這小子臉都喝紅了,瞧他這沒出息的高興樣兒,不由著酒杯慢慢晃悠,斜昵著胤禛道:“今兒太子爺怎麽沒來給你撐場面?他平日裏不是最疼你這個四弟的麽?”
“皇阿瑪把二哥去了,你去問皇阿瑪吧。”胤禛擡起眼瞧了眼渾冒酸氣的胤褆,沒好氣兒地懟了一句,他對老大這種欠的行徑很不理解,誰會跟他似的在人家高高興興的好日子、在人家家裏給主人家找不痛快的?
胤褆當然知道太子爺為什麽沒來,但他就不是能忍氣的人。
想到自個再過不久說不定就是親王了,還怕老四這個太子的小跟屁蟲?他把酒杯重重擱在桌面上,冷哼一聲就要開火,誰知門外忽然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太監,跪下高聲道:“太子爺傳旨來了!皇上有旨意給各位阿哥爺!”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連忙起整理冠,胤禛更是嚇得冒汗,趕讓蘇培盛去準備香案,等他們手忙腳收拾好,胤礽便捧著聖旨大步走進來了,見兄弟們嚇得面如土,不由笑道:“是好事,都別慌,咳……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接旨。”
對面衆人齊刷刷地跪了下去,胤褆的額頭磕在邦邦、冷冰冰甚至還有薄薄雪水的青石板地面,卻覺得渾都在冒汗,好似有一把火在他心裏燒著,他期盼著聽到他想聽到的“親王”二字,一直心跳如擂鼓。好不容易聽完胤礽說了一堆場面話以後,終于聽見了那句:“皇長子胤褆,朕之長子也……”
他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兩只眼睛閃亮著擡起來,隨即便聽到了“冊直郡王”幾個字。
直郡王。
郡王???胤褆眼中的期盼了驚愕,胤礽卻已經不不慢地往後繼續念到:“胤祉,冊封誠郡王”,好嘛,老三那個悶葫蘆都能跟他平起平坐了!憑什麽?
接下來,便是老四、老五封多羅貝勒,老七封了貝勒,老八封了貝子。
胤禩跪在地上,也是輕輕扯了扯角,在已經出宮建府的阿哥裏,連有疾的老七都封了貝勒,他卻只是個貝子……皇阿瑪果然不待見他了,想到前幾日突然給他送了帖子的納蘭揆敘,胤禩攥住了拳頭……他還有選擇嗎?
胤禛和胤祺卻相互看了一眼,他們倆沒想到還能撈到一個“多羅”的稱號,雖然也是貝勒,但多羅是尊稱,總是更面些。皇阿瑪特意讓二哥來宣旨,估著二哥之前沒為他們言。
這旨意一下,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榮妃自然高興,惠妃就難掩失落——怎麽會是郡王呢?難不在皇上心裏,的保清和庸庸碌碌的老三沒什麽區別麽?
而且,惠妃心裏更不開心的是,皇上還讓太子去宣旨,這是明擺著告訴全天下太子是君,其他阿哥都是臣。
而且……皇上不給兒子封親王,難不要留給將來太子登基極以後讓太子來封麽?可太子將來能容得下他大哥嗎?惠妃心裏不安極了,怔怔地手去拿茶碗,手卻微微一抖,上好的琺瑯彩就這樣摔得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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