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如今已經滿了周歲，不論如何細細地養著，卻還是瘦瘦的，兩只胳膊細細的，臉上也沒有，人家“七坐八爬”，卻周歲了才有力氣會利索地爬……

大格格卻自打生下來就沒怎麽生過病。

太子妃怎麽能不發愁呢？

可也有苦說不出，當初生子，甚至連康熙都驚了，過來坐了半宿，但卻只生下一個兒，還弱多病，被太醫用針紮醒以後，就聽見穩婆將二格格清洗幹淨抱了出去給康熙和太子爺看，聽見穩婆說：“是個格格，四斤八兩。”

太子爺似乎掀開襁褓瞧了眼，說了句：“賞。”

康熙卻一直沒言聲，良久才聽見他說了句：“輕了些，回頭讓務府多撥幾個人照看。”

太子爺應了，之後便只聽咚咚地磕頭聲、靜鞭聲——康熙離開了。

當時，生産疼了兩日，太子妃沒有掉一滴眼淚，卻在這時候因憤而不住含了眼淚，但沒有讓人瞧見，微微扭了頭，將眼裏的淚水在了枕上。

宮裏的人似乎都在笑話不爭氣，只生了兒，還病殃殃的。哪怕是為了爭口氣，反而更要把二格格養得好好的，給作為嫡金尊玉貴的一切，讓們都閉！

回到正殿，太子妃放下了梅花，好好淨了手又換了裳，才進屋抱二格格。

二格格很輕，眼睛像，是微微有些細長的丹眼，親了親兒的臉頰，又過問嬤嬤，二格格喝了幾次、換了幾次尿布，等嬤嬤一一答過，才滿意地拿了個撥浪鼓逗孩子玩。

畫戟從屋外進來，福回話：“太子爺回來了。”

太子妃剛想說派個人去問問太子爺在哪裏用膳，就見畫戟言又止，于是心裏也就知道了，對利媽媽笑了笑：“那咱們自己吃吧，把膳擺到小偏廳來，今兒吃鴨子吧。”

“這時節吃鴨子正好，暖和養胃。”利媽媽說著臉上出一強歡笑的緒來，太子妃輕輕哄著二格格，看見了，搖搖頭道：“沒事的，如今皇上要大封諸位阿哥，太子爺在外頭想必不愉快，他回來自然想去後罩房松快松快，這種事上，石家已經幫不上他的忙，我就更不能再為了這些小事而拈酸吃醋了。”

要承認石家在勳貴裏頭不上話，對于太子妃來說，比什麽都艱難。至于程氏，太子妃對比之前看重了些，但也僅僅是“一些”——程家也幫不上太子爺，比起石家更不如，何況只是個側福晉，本就沒有這份責任在上頭。

而為太子妃，自然要擔的比程氏更多，所以沒必要在這時候惹太子爺不高興。的脾氣經過去年那麽多事之後，已經磨練出來了。而又被太子爺冷落了整整一年，這麽長的時日，康熙沒有訓斥過太子，讓倍難堪之餘，更認清了現實。

皇家……這就是皇家……

“是奴婢眼皮子淺了。”利媽媽連忙換上了笑臉，說著出去了，“奴婢這就去膳房吩咐……”

胤礽回來的時候這天又有些變了，先是一點冰冷的濛濛小雪，之後又慢慢轉大，打得屋檐上的黃琉璃瓦頂簌簌作響。他一腳邁進了後罩房的門，就見程婉蘊像母轟小崽子似的，兩只手轟著額林珠和弘暄回屋去，不許他們頂著雪在院子裏玩。

他笑起來：“大老遠就聽見額林珠在鬧騰，你們玩什麽呢？”

額林珠拽著雪橇就向胤礽奔過來，用另一只手摟著胤礽的胳膊：“阿瑪，我們在雪，回頭您得了空，陪我和弟弟一塊兒玩吧。”

程婉蘊也笑著上前把太子爺肩頭的雪拍掉：“別鬧你阿瑪，外頭冷起來了，咱們先進屋烤火吧。”又轉頭點了點額林珠的額頭，“你快下去換裳，瞧這汗！”

額林珠吐吐舌頭跑走了。

“咱們今兒吃什麽？”胤礽順手牽住的手往屋子裏走，很隨意地問。

“吃鹵水火鍋吧？”方才就瞧過太子爺的臉，發覺他似乎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反而出一種平靜安逸的覺，心裏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問。

不只是以為，應該所有人都覺著，封爵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太子爺面上瞧不出來，但心裏應當是不高興的。

可程婉蘊細細觀察之後，卻發覺太子爺這次出乎意料地穩得住，不由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