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又看完一本産科書，只覺自己再看下去都想借個産鉗來試試了，聽到這個消息，便放下書起來：“走，去正殿瞧瞧。”

太子妃素來健，怎麽突然病了？

胤礽走到正殿門口，正好遇見畫戟領著太醫剛走到正殿月亮門的長廊上，畫戟那一雙鐵掌扶著巍的太醫院院正闕秉，恨不得把他背起來跑似的。

竟然把太醫院院正請來了，太子妃不會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疾病吧？

胤礽一下神嚴肅起來，加快了腳步。

“這是怎麽了？”胤礽邁過門檻，轉過屏風來，就見太子妃臉蒼白臥在床榻上，利媽媽扶著個痰盂，越端著茶給漱口，雖開了窗，屋子裏仍似有似無一酸味，似乎才剛剛吐過。

“太子爺來了，臣妾形容不整……”

“既然子不爽利便好好歇著，不必拘禮了。”見要掙紮起，胤礽連忙把人按住，“今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病了？”

“回太子爺的話，太子妃娘娘在榮妃娘娘商議軍餉捐輸之事，殿裏熏了濃香，太子妃娘娘聞了便有些不自在，強撐著議完了事，剛出宮門便胃痛嘔，這路上已吐了一回，回來後又是一回，這才了太醫。”利媽媽在一旁恭謹地回道。

那頭，闕院正也著氣進來了，見太子爺在，他連忙跪下行禮請安，胤礽讓何保忠趕把人攙起來：“不必再拘禮了，病人重要，勞闕院正先去給太子妃診治。”

闕院正坐下來凝神把脈。

胤礽坐在一旁的圓桌旁等著，見那太醫換了另一只手再探脈，心裏也有些沒底。

但沒一會兒，闕院正便松了口氣，向胤礽跪下道喜：“太子妃娘娘并無大礙，恭喜太子爺，太子妃娘娘已經有近三個月孕了，只是近來勞累過度，脈象浮淺微弱，待奴才開個養胎方子，連著吃上三劑，也就好了。”

胤礽呆了一下：“近三個月了？”

他眉頭微蹙，但沒有立馬發作，還是好好賞了闕院正出去，又屏退了衆人關了門，才語氣有些不快地問道：“太子妃可是早就知道了？若是不知，你邊怎麽伺候的人這樣不盡心？”

“臣妾的確不知，是臣妾之過！但卻不怪奴才們伺候不得力，”太子妃連忙搖頭，蒼白的臉上浮上一赧的紅暈，“您誤會了，臣妾月事自小便兩三月才來一回，臣妾額娘不知請了多婦科聖手來瞧過了，都說與子無礙，因此臣妾只以為是月事還未來的緣故，實在不是故意瞞……”

胤礽剛看完醫書，知道婦人病癥種類極多且複雜，醫書中確有季經之癥，一時氣消了一些，宮裏的低階妃嬪為保住孩子，大多會等三月以後懷相穩固才出風聲，但那是朝不保夕要在四妃手底下討生活的小答應之流的手段，太子妃為正室為何要這樣防備？

防備的豈不是他這個太子？胤礽正是想到了這一層才覺得生氣。

“事是做不完的，雖已經三個月了，但也不要掉以輕心，好生保養子為要。”胤礽緩了神，輕聲關懷了太子妃幾句，“有關捐輸軍餉之事，先放一放吧。”

太子妃面微微發僵，但還是恭敬地應了是。

等太子走後，輕輕著還未見起伏的腹部，靠在了床榻上閉目養神。

利媽媽送完太子爺回來，見太子妃臉上還是疲憊不堪的青白，不由心疼道：“主子，太子爺所言極是，您有了子，就不要太過勞了，如今兩位石家舅爺都有了差事，得了皇上信重，您也可以放心了。”更有些後悔，之前沒能勸太子妃瞞懷孕之事。

太子妃卻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利媽媽的手背以示安：“媽媽別擔心，我心裏有數，這孩子不會有事的，我若是早早就放出有孕的風聲，這印還能握在我手裏幾日呢？如今我在後宮基已定、孩子胎相也穩固了，這是兩全之法！這幾日，我本就打算尋個機會說出來，只是沒想到在榮妃宮裏著了道。”

言罷，太子妃也微微蹙眉，平日裏一向剛強，在外行事連花盆底都不，也不知何時了馬腳，榮妃看出有了孕？竟然還點了麝香試探……

利媽媽還是眉目憂愁：“也不知那香對皇嗣是否會有妨礙？”

“伯父之前在京城就替我搜羅了幾個婦科聖手，是孀居的醫，你過兩日給石家遞牌子，伯母帶進宮來給我把脈開藥，名義上就說我思念親人，希伯母進宮陪我住幾日。”石家大伯之前因太子南巡遇海寇之事被皇上召回京城，如今任兵部侍郎，一家子已經遷回京城。

太子妃早已想好了對策，心裏也不慌張，在榮妃宮裏沒有待多久，察覺不舒服就立刻離開了，要說有礙，方才太醫早已把出來了。

利媽媽應下了，太子妃的倔強自小是知道的，因此也不再多勸了。

“我的月事記檔可做妥當了？”

利媽媽點點頭：“全都重新仿照字跡抄錄過了……”

太子妃垂下眼眸，心底的愧疚一閃而過就消散了，不是故意欺騙太子的，實在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太子妃甚至都不希那麽早有孕！察覺到自己有孕的時候正好剛剛接手後宮事宜，初嘗權力的滋味就要讓放手，如何能做到？

自小習武，自己的子自己知道，保一個孩子沒什麽做不到的。雖然冒險，但值得！

利媽媽見太子妃閉目沉思，替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

畫戟在廊下煎藥，一子清苦的藥味彌漫開來，利媽媽讓眼不錯地盯著，自己也去膳房，預備給太子妃做點閩南家鄉菜開開胃口，順道再要點糯米來，給太子妃提前釀好月子期間該用的米酒才是。

胤礽這頭離開了正殿後，越發覺著有些不對勁。

太子妃已懷孕三個月，略估計的話，豈不就是明年正月裏頭要生産？不就正好在年節前後？

他頭腦裏好似電閃雷鳴一般，與夢境中一些說不通的地方相互印照起來，好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為何他夢中有兩個相鄰的院子，太醫為何從另一個院子裏過來，為何他那時不在阿婉邊，只怕是因為那天生産的人不止阿婉一個！這樣計較起來的話，阿婉如今說不定也有了孕！

胤礽猛然剎住腳，回頭對何保忠吼了一句：“快！去把闕院正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