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寫這個的翰林院學士不由熱淚盈眶：不如原本就讓太子爺自己寫多好啊？一篇小小的冊文都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他以後哪裏還有臉面待在翰林院啊？嗚嗚嗚……

因為太子爺的惡趣味，程婉蘊甚至知道得比程世福還晚一點，畢竟日子定下來，務府和翰林院自然早早就預備起來了，程世福每日去戶部坐班，番被消息靈通的同僚恭喜，甚至之前坑了他一把的上峰都對他和悅起來，拉著他的手嘮家常，一副兩人突然相見恨晚的模樣。

程世福這幾天因為長子懷章帶著考籃進考場了，頗有些神思不屬，別人拉著他恭喜，他腦子裏在想兒子保溫杯裏泡的枸杞也不知夠不夠？早知道再給他多包一包的……結果被人恭維了半天都還搞不清狀況，最後還是從那辛德口中得知了大閨要晉封的消息。

他又有點恍惚了，到了下衙的時辰，他腳踩棉花般回了家，正好上紅滿面的吳氏站在家門口送額楚夫人上車歸家，顯然也從額楚夫人那兒得知了這個消息。

吳氏笑沖程世福一福：“恭喜老爺了，咱家大姐這下可算熬出頭了！”

程世福喃喃道：“要不……要不等會就派老丁趕回徽州程家祖墳看一看吧？”

“老爺？老爺？你說什麽呢？”吳氏見他兩眼發直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不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

程世福暈乎乎地說道：“讓老丁看看咱家祖墳是不是人拿炮仗點著了……”

“我看你像被炮仗炸了！”吳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不理他自個扭進了屋去。

程婉蘊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升這件事，還是尚監突然過來量的尺寸，要做裳，不年不節地做什麽服啊？而且還量了頭圍，這是要做帽子啊！甚至還有兩個嬤嬤過來給講了一日的規矩。

後知後覺翻出何保忠送過來的鞋樣子，瞪大眼數了數上頭那龍的腳指頭到底是…一二三四五……五個指頭！

得了，這玩意不是給太子的！

怪之前沒當回事，沒認真看那鞋樣子。太子的鞋碼和康熙的竟然一樣，這讓上哪說理去？但凡有不同的地方，也猜到了。

不過程婉蘊還是有點滋滋。

這麽不聲不響的，竟然要升了！

側福晉和格格那不一樣啊！以後就不用擔心像個玩似的，像楊格格似的被“病逝”了！看看李側福晉，現在還好好活著禮佛呢！這就是差距！

程婉蘊這下是真的激太子爺了。

在琢磨著怎麽報答太子的時候，幾日前太子爺領著皇長孫去乾清宮最後被萬歲爺親自牽著手送出來的事，總算傳進了好幾天沒進宮的胤褆耳朵裏。

自打出宮建府以後，胤褆就覺得自己雖然住的舒服了，但這消息是真閉塞啊！進宮還得遞牌子，若是皇上不想見你他就不讓你進去，你也沒一點辦法，而且這幾天額娘也沒信來，他突然覺得那麽早出宮也不是件好事。

所以親信終于帶著消息混出宮來見他，他聽完就刷的一聲站起來了！

皇阿瑪怎麽對太子是這樣親熱的態度？一手拉著太子一手牽著皇長孫……

胤褆越想越心驚，那他們之前設計做的“空馬餉”案子，是不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上了？

胤褆在驚怒之餘，又生出一些酸氣。

老二那混蛋，這不是欺負他沒兒子麽！要是他這四個閨哪個換帶把的，都能他兒子一頭啊！可恨可恨……

胤褆原本以為是福晉肚子不爭氣，一肚子的閨，沒想到換別的侍妾，也是一肚子閨，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到福晉屋子裏努力，可惜努力了這麽久，太子邊的格格又有孕了，他的大福晉還沒靜。

胤褆就越想越氣，對著親信大吼一聲：“遞牌子，我要進宮見額娘！”

親信一脖子，抖著手代惠妃的話：“娘娘讓您帶家眷去莊子上玩幾天，這幾天都不要進宮了，不太平……”

胤褆聽完反而冷靜下來了，沉道：“我不能就這麽躲出去，讓額娘在宮裏替我頂著，我還算什麽人？走，套車去納蘭府！”

親信脖子得更厲害了：“明相說，讓您不許去找他，關門讀書，他正想轍呢。”

胤褆一腳把桌子踢翻了，氣憤道：“真是窩囊！憑什麽都讓我當頭烏！我就不信白紙黑字的事兒，皇阿瑪還要替太子遮掩！那淩普分明就是為了他斂財！”

親信沒法子，連忙將明珠代的“若大阿哥生氣發怒，就告訴他這句話”說了出來：“大爺別生氣，明相還代了，這段日子咱們夾著些尾，最好別冒出頭來讓萬歲爺捉住什麽把柄，但咱們也不是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認栽，明相說，惠妃娘娘宮裏不是還住著一個八阿哥麽？讓您把他推出來……”

胤褆這才停下了迫害自己書房擺設的行為，著氣坐回八仙椅上，冷著臉說：“老八？他一個半大孩子，額娘又是罪奴出，皇阿瑪素來看不上他，他能幹什麽？”

親信賠笑，躬著子上前，伏在胤褆耳邊仔細說了：“……如此這般，明相說萬歲爺最看重兄弟親，您這樣做，萬歲爺就不會再追究這次的事兒了。”

明珠對他們這次設計太子的事兒本來就不支持，多次遞信給額娘和他，讓他們不要沖，可不論是按兵不還是稍安勿躁，胤褆和惠妃都沒聽。

當初胤褆高興壞了，實在不願意錯過這次機會，就沒聽。誰知……胤褆沉著臉，他出宮建府了，有了自己的屬人，卻還是什麽頭銜都沒有，再不爭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麽樣，皇阿瑪著他和老三不封爵，還不是為了太子？可是他們卻了太子墊腳的了！

但這回眼看著就要吃虧，只得先應下了。

很快，康熙對這次“空馬餉”案的置下來了，這個折子“留中”了大半個月，最後的置結果更是讓人大跌眼鏡。

隨著這個消息，還傳來了另一個與太子妃石氏有關的大消息——石文柄因嫡長得封太子妃從福州趕往京城，但到達京城時卻只剩滿天飄揚的靈幡和一口黑沉沉的棺材。

他在赴京途中染病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