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也覺得子很有意思，而且是五阿哥的格格，好像也用不著忌諱什麽，便好好地答應了。

至于宋格格……哦，還在發呆。

其他幾個阿哥是帶著人騎馬來的，大福晉們則是坐轎子，因為太子爺駐克什營行宮，其他阿哥則是住更遠一點的兩間房行宮，不同路，便早早分別了。

克什營行宮邊上就是麋鹿園，只有兩刻鐘的腳程，兩人便還是走回去。

程婉蘊回到太子爺邊終于松了口氣，手去拉他的手，太子被兄弟幾個敬了好幾杯馬酒，臉有些紅，掌心也熱熱的，像是火炭似的，但在這樣有些寒意的深秋，正好當暖手寶。

十分不客氣地把太子爺的手拉到前，用兩只手抱住。

胤礽好笑：“伺候的人不是給你裝了手爐？”

“手爐子又沉又，哪有您的手舒服。”程婉蘊靠著他甜甜一笑。

胤礽無奈，便讓一路握著，兩人走得慢慢悠悠，還時而點評路邊的野花野草，程婉蘊還看到了許多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冒出來的茶棚、小攤，還有很多挑著擔子的小販，一直在軍外圍流連不去，但他們生意不錯，幾乎攤子前頭三三兩兩聚了好幾個人。

程婉蘊很驚訝，這些百姓居然有這膽子敢一路跟著駕，還做生意呢。

胤礽倒是見怪不怪：“這都是附近村落的百姓，皇阿瑪曾下旨行圍路上不許驚擾百姓，何況咱們每次都帶著八旗員將士、皇子宗親，再加上邊奴才、扈從、親兵，千上萬人浩浩而來，人馬皆要吃喝嚼用，便聚集了不商販。”

他們挑著東西，一路遠遠跟著車馬，等駕布圍紮營或是駐蹕行宮了，他們便會在道搭棚子、設布帳，就像鄉鎮趕集一樣，沿街出售各種各樣的商品。

程婉蘊心難耐，很想去逛逛。

難得出宮一趟，就像驟然落煙火人間一般，瞧什麽都喜歡。

而這樣的機會，回宮以後恐怕也不多了。

所以抱著太子爺的胳膊搖了搖，搖了又搖：“咱們用完晚膳，也來逛逛好不好？”

胤礽被搖得心，便讓何保忠去找幾套不顯眼的平頭百姓裳，再換一兜子銅錢來，這可把何保忠愁壞了，銅錢好說，但平頭百姓的服行宮裏哪有這玩意兒？後來他只得著臉去尋了額楚，請他派人快馬去附近鎮上的鋪子趕買上幾件。

等服買回來，他們也休息好、用完晚膳了。

程婉蘊梳了婦人髻，卸下所有釵環，廢了不勁才從首飾盒底下翻出一銀簪子戴上，這還是當年進宮的時候帶進來的。最後換上細棉布的小袖和長，還像那麽一回事的。

胤礽穿的一藍布長袍，外罩降馬褂，竟像個斯文的教書先生。

程婉蘊瞧著他捂笑起來。

“二，咱走吧，”胤礽煞有介事地拉起的手，“爺昨個剛發了餉，荷包鼓得很，今兒帶你好好逛逛，想買些什麽呀？”

也配合著演上了，甩著帕子道：“二爺既然這麽說，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俗話說得好，小孩才做選擇，大人全部都要，那不如胭脂水、金銀首飾、裳鞋，都來上一點吧？你可別小氣！”

胤礽笑得肚子疼：“這是哪來的俗話啊？”

兩人說說笑笑出了門，親衛和哈哈珠子也喬裝打扮，散在人群中。

正值暮時分，夕正沒青山，霞映紅了半邊天，新月如鈎也悄悄地爬上樹梢頭，道兩邊小攤越發挨挨，已占據了大半條路，比之前他們回去時看到的又多了不，胤礽便一手攬了的肩頭護著，一手提著風燈，看著像個孩子似的貪看那些在他看來糙、平平無奇的小玩意兒。

他深居宮中，離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就是出去了也擔著差事，沒空閑去外頭逛，當然，他更想不起來要去逛什麽集市，今日對他來說，也是個新鮮的驗。

了泥人、買了糖葫蘆、挑了盒胭脂，還有一個說書的，一張破舊的木桌前聚焦了不人，程婉蘊也拉著太子駐足聽了一會兒，說書人有一把好嗓子，講了許多笑話，逗得人群裏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真的太開心了。

程婉蘊一點也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出宮逛集市，這回不僅讓大開眼界，還將自打懷孕以來時不時冒出來的擔心、不安，全都隨著這廣闊天際、人來人往散去了。

到自己正真切地活著，似乎一點也不怕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忍不住鑽進太子的被窩裏，摟著他親了又親，直到太子著氣把輕輕推開，再這樣下去，他就忍不下去了。

沒想，程婉蘊便又趴在他耳邊一個勁地說謝謝，說著說著沒忍住又咬了他耳垂一口。

一直覺著太子爺的耳朵生得很可，他耳朵小小的，耳垂又很圓，起來乎乎，特別舒服。以前滾床單的時候，只要一咬太子的耳朵，他就會得更厲害。

所以這一咬，胤礽實在沒法子了，又氣又滿心躁，不由把人捉過來抱著，又把兩只胳膊全都摟住。

程婉蘊掙紮了一下，就聽太子爺啞著嗓子說：“祖宗，求你別鬧了。”

聽那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程婉蘊立刻老實了。

見乖乖不彈了，胤礽咬著牙從枕頭底下出來那本《清心經》，念了兩遍。

好不容易自己心平靜下來，他扭頭一看，程婉蘊早已不知什麽時候就睡著了，正在他臂彎裏香香甜甜地打著小呼嚕。

胤礽：“……”

好氣。

他瞪了一眼，但程婉蘊睡得特別，一點也沒覺，甚至一個翻就翻到床的另一頭去了，看被子都踢到床腳去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卻還是撈起被子將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又在額頭落下輕吻。

之後，胤礽自己睜著眼死活睡不著，幹脆打算坐起來讀了一會兒書，結果程婉蘊櫃子裏除了《徐霞客游記》、《史記》全是各式各樣的話本子，他隨手了一本翻了翻，結果看得越來越神，本想著看一刻鐘就罷了，最後打著哈欠，是一口氣讀完一本才罷休，再一看刻，已經將近三更。

明兒午後就得啓程了，又得騎半日的馬，胤礽連忙吹了蠟燭睡下。

迷迷糊糊的，他好似有種從高下墜之，腳下仿佛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他一驚，卻沒有醒來，跌了更深的夢境之中。

他明白過來，他又做夢了。

他忽然就想起當初，他決定帶阿婉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他是過分寵，寵得已沒了理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除了那些對阿婉的偏與特別之外，還有一點掩藏在心底深的私心，便是與這奇怪的夢境相關。

他想知道，離開後罩房、離開毓慶宮乃至離開紫城、京城，他還會不會做夢。

這個夢是因為地點，還是人。

如今似乎印證了他的想法，所有夢境的源頭與何無關，他以前只有在後罩房才會做夢，但現在離了京城上百裏，他還是做夢了。

這些夢境被發唯有一個相同之，便是阿婉，是阿婉在他邊，他才會夢見未來。

他在混沌的夢境中，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