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月娘當初沒犯錯，宗肆會不會要了月娘這事，寧芙心中其實已猜到了答案。

宗肆這個年紀的公子，邊大多都有妾室，更何況是宣王府，定然是早早就替他張羅了，而他在這般眾星捧月的環境中，對納妾這事，肯定不會排斥。

何況，他若是沒納月娘的心思，宣王妃又怎會考慮一個不知底細的北地子，分明是他有意讓宣王妃選的月娘，而后者只是順了他的意。

只是后來月娘犯了錯，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娘在聽到的話后，眼里有幾分容，如寧芙所想一般，并未否認。

“四姑娘，當年的事已無意義了，如今我只謝世子對我的照佛，只希自己可以為他盡綿薄之力，以彌補我當年的錯。”月娘的聲音輕輕的，也很真誠。

寧芙便沒再多問。

其實仔細一想，便是宗肆肯帶月娘回京，心中也許就已經過念了，未必就只是好心那般簡單，他這般疑心病重的人，怎會輕易相信一個落魄的子。

不過是他起了興趣，也有把握月娘就算機不純，也翻不出他的手心。

沒有男子不，只有偽裝與不偽裝的區別，宗肆平日里再冷淡，瞧著再，但到底也是個男子，不會是例外。

而月娘的心思究竟如何，寧芙就更不愿去想了。

回到西苑，寧芙沉沉睡到晨間時，卻覺到一陣涼意，便醒了過來。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今夜事多，保不齊有人想綁了來威脅外祖母，低聲喊道：“冬珠。”

卻無人應答。

冬珠夜間是不離開的，幾乎是隨隨到，從無像這會兒沒了人影的時候。

寧芙的心不由往下沉了幾分，此時天還未全亮，先是在床上沒有作，卻半天等不到有人作，才著黑點亮了拔步床旁的油燈。

然后便見宗肆正在榻上坐著，只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

寧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并未言語。

宗肆則是神莫測地看了片刻，才走到了面前，毫無分寸的手抬起了的下。

并不用力，相反力道是收著的，不過卻并不合適如此。

如此高高在上的做派，讓寧芙皺了皺眉，道：“世子自重。”

“你那丫鬟，如此沒有警惕心，該盡早打發了。”今晚他出現時，侍卻半點未察覺，反而睡得很沉，邊的下人，最忌諱這般護不了主的。

“你把怎麼了？”

“睡一會兒就醒了。”

寧芙想了想，道:“冬珠如何，也是我的人，并非會礙到世子，還世子也莫要對我邊的人評頭論足。”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丫頭是你庶妹。”宗肆看著道，語氣不善道。

寧芙不太高興地道，“世子并不了解冬珠，好的地方，只是世子不知曉罷了，何必用這片面之詞來看人”

“今日與那陸行之親近了，所以才對我這般冷淡？”宗肆見語氣冷，不由冷聲質問。

“不止有陸公子，日后保不齊還會有謝公子、葉公子，世上俊公子如此之多，我都喜歡。”寧芙這卻不是完全在懟宗肆，也是為了分散陸行之上的火力。

“火氣大。”宗肆沉思須臾后問道。

“我哪敢挑世子的錯。”寧芙朝他虛偽的笑了笑，“別說世子晾著我半個時辰，便是一日，兩日，我也只能著，是我有求于世子，我還能如何。”

“當時我在沐浴。”他打量著的表。

“世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寧芙道，但是不信的，當真是未及笄的小君？當時他為什麼不見，是清楚的。

宗肆看了看，道：“四姑娘若是不介意看男子的，下一次遇上這種況，邀請你進去便是。”

“說得如此大方，世子何不眼下就了。”寧芙諷刺他滿借口，其實是不該如此沖的，可一想起月娘，便想起上輩子他藏在北地的紅，便有些控制不住。

這跟無關，只是替之前的自己委屈，有的事雖漸漸釋懷了，可有時突然想起，還是會有些不是滋味，那畢竟都是自己經歷過的，那種難，又豈是那麼容易忘記的。

宗肆卻不了，不知在想什麼。

“世子養尊優，細皮，是覺得自己的材，比不上日日鍛煉的公子吧？”寧芙含笑道。

其實宗肆在軍營中的時日不，加上天生就底子好，材在公子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這番話，是故意埋汰他呢。

宗肆卻清冷反問道：“阿芙是覺得我比不上誰？”

寧芙眼波流轉，笑盈盈道：“很多人呢。”

宗肆抿，單膝跪上床沿，將的手拉在他的腰帶上，剛一及，便能到他腰腹的力量，寧芙想將手回，卻被他握住，毫也不了。

“很多人，比如？是覺得我比不上你那陸公子？”宗肆道，那一幕，他到這會兒也記著。

“我沒有說他。”寧芙想也沒想立刻反駁道。

“這麼護著？”他意味不明道。

“沒有。”

“要看，自己手。”

寧芙沒作。

宗肆冷冷一笑，語氣卻還算平靜：“不敢麼？”似乎也帶了幾分暗的、引的挑釁。

寧芙輕輕著氣，沒有回答，見他的目，從臉上，漸漸下移，落在了的上，便停在了此，眼神晦暗。

有種不好的預，迅速垂下眼皮，宗肆彎腰下來，離不過一寸遠，想起陸行之今夜，讓喊他“郎君”，又抱著親吻的模樣，眼神中帶了幾分冷意。

上一世當過郎君的，分明是他宗肆，陸行之的舉，讓他不痛快到了極點。

恰逢這時，康來了，卻是直接推門而。

寧芙將宗肆，推到了床榻側，床榻間，全是上的梔子香，清幽而又，讓人生出燥熱。

他見匆匆忙忙披上，下了床：“外祖母。”

“聽人說你昨兒個半夜還在外邊溜達，怎不在寢居好好待著，又跑哪瘋去了？”康端起邊的茶水，狀似不經意問道。

寧芙想了想，眼下找借口，同誰都難以對峙，于是提到了酒醉不醒的陸行之，道：“陸公子今日醉這般，我有些不放心，便過去瞧了瞧他。”

“若是如此還好，外祖母只怕你被那宗三郎迷了心竅，他這般瞧不起你，你還眼的往上湊。”康出個意味深長的表來。

此時宗三郎還在床榻上，寧芙還是生怕外祖母說了不該說的。

而雖的確是去見宗肆，不過是為了正事，并無半點糾紛，他的薄寡義，可是比誰都清楚的：“外祖母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康看著，角含笑，卻是未再言語，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近日外祖母有事要勞，你也不要再跑了，這雍州城，祖母雖說得上話，卻也未必是鐵板一塊。”良久后，康將杯盞放回到了桌上，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想來是外祖母察覺到什麼了，寧芙目微閃，往宗肆的方向掃了眼，故意問：“外祖母，雖是李放針對已故舅舅在先，可他也罪不至死，您做的……太過了些。”

康向來不喜歡被人評頭論足，當下心里就有些不悅，但看在外孫滿臉擔憂的模樣，也生不起氣來，冷冷道：“原先我不過是想給他個教訓，沒料到他就死了。”

自然已知曉，這卻是寧芙故意要宗肆聽見的。

寧芙道：“外祖母難道不覺得此事太過蹊蹺了麼？”

康卻無言了片刻，良久才道：“他的死，自然沒那麼簡單。不過有外祖母在，你不必擔心這些。近幾日，若是有事，可找你婧表姐。”

今日是早早要出門，是以才來寧芙這看看，離開前，似乎往床榻的方向看了看。

寧芙回到床邊，再掀開簾子時，已然沒了宗肆的影。

宗肆定然是不信自己單方面的話的，是以才有了方才問李放的事。

公主府才過了壽宴的第二日，卻比往常還要冷清些。

寧芙在當日下午，才再次見到陸行之。

兩人見面，寧芙自然是尷尬的，而他卻是一如既往地喜怒難辨。

“今日我便要回涼州了。”陸行之看著。

“陸公子既然酒量不好，日后喝些酒。”寧芙關心道。

“好。”他認真道，“你說了，我便不喝了。”

寧芙的心有些復雜，其實他們之間并無關系，他是無須聽自己的話的，他這樣的態度，讓人很難不多想。

自然是想找一位，這般聽話的夫君，只是眼下，需要考慮的太多了，也不是談說的時候。

“世子那邊，會針對你麼？”有些擔心地問道。

“世子并非是那般小人。”陸行之正道。

寧芙便有些不好意思，倒顯得是給自己金了，宗肆又豈是會因為這點桃，耽誤正事的人。

“昨夜之事，是我的錯。”陸行之臉上的愧疚之意很明顯，卻也似乎沒那麼愧疚。

“陸公子是無心之舉，不必介懷。”寧芙寬他道。

陸行之并未再多言。

離開前，又空與宗肆商討了涼州的事宜。

兩人并無半分嫌隙。

“有一事，我想同世子明說。”陸行之在談完正事后道，“我喜歡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