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皇帝冰冷的質問,雍王心中的恐懼如驚濤駭浪,在瞬息之間強行平復。
“陛下!”他聲俱厲,仿佛了天大的委屈,“您這是聽信了何方小人的讒言?什麼兵?臣遠在封地,心心念念的都是陛下的龍與江山社稷,對此事一無所知啊!
臣此次回京,正是擔憂那景王行事張狂,權勢滔天,恐其有不臣之心,這才不遠千里趕來,為陛下分憂!”
“哦?”蕭政賢聞言,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卻無半點暖意,“這麼說,城外那三千兵,當真與皇叔毫無干系?”
“絕無干系!”雍王斬釘截鐵地回答,心中卻飛速盤算著,“臣懷疑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意圖離間你我叔侄分,還請陛下明察,還臣一個清白!”
蕭政賢緩緩點頭,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如此,朕這就下令,將城外那些人悉數收押,嚴加拷問,定要查出是何人膽敢在天子腳下私藏兵馬,構陷皇室宗親!在此期間,便要委屈皇叔在此地暫住幾日,待真相大白,朕自會親自將皇叔迎出地牢!”
聽到這話,雍王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還好,他早有準備,那三千兵早已換上尋常百姓的,兵也都妥善藏匿于城郊一廢棄的農宅之中。
蕭政賢就算抓了人,沒有真憑實據,也奈何他不得!
只是,他究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這些年來,自己明明將野心藏得滴水不,即便是先帝駕崩,皇權替之際,他也始終低調忍,未曾暴半分。
這初登大寶的病弱侄兒,怎會有如此手段?
看著雍王眼中閃過的驚慌與僥幸,蕭政賢心中冷笑不止。
他至今仍記得數日前,蕭凌川深夜宮,將雍王領三千兵潛伏于京城外的消息告知他時,他心中的震驚與懷疑。
他下意識地以為,這是蕭凌川的又一個計謀,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雍王這個政敵。
然而,君王的本能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當即令自己最心腹的幾名前侍衛出城查探。
當侍衛們帶回來的消息與蕭凌川所言別無二致時,蕭政賢只覺得一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侍衛回報,那些人雖著布,但個個形彪悍,目銳利,行走坐臥間自有一軍人的肅殺之氣。
更有人親眼見到,他們趁著夜,將一箱箱“貨”搬農宅,箱子隙中,約可見兵刃的寒!
這皇叔的野心,竟比蕭凌川還要赤,直接將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一刻,蕭政賢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這把龍椅坐得有多麼岌岌可危。
宮中衛軍數量有限,倘若雍王猝然發難,外夾擊,皇宮旦夕間便可能易主。
于是,他采納了蕭凌川的建議——將計就計,示敵以弱,用一場盛大的接風宴麻痹雍王,再用一杯下了猛藥的酒,將這頭猛虎送進牢籠。
如今,虎已籠,接下來,便是要如何置城外那群蓄勢待發的狼了。
此事,還需仰仗蕭凌川帶著兵馬,先行將其繳械,才能徹底杜絕后患。
他宣蕭凌川進宮,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四弟,朕只能撥給你八百軍,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宮中諸位太妃與太后皆需護衛,皇城安危,系于一線,朕……也是無奈之舉。”
他這番話說得真意切,仿佛真是個被憂外患得捉襟見肘的孱弱君主。
其實心里不得蕭凌川與雍王那三千兵斗個兩敗俱傷,最好是死在城外。
這樣,他便再也無后顧之憂了。
蕭凌川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安的從容:“陛下言重了。宮闈重地,自然當以萬全為上。區區臣賊子,八百銳,足以平。”
他說完,不再多言,轉領命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蕭政賢心中狐疑。
這蕭凌川,當真不怕死?
城郊,道旁的廢棄村落里,三千兵早已褪下戎裝,換上布麻,有的扮作販夫走卒,有的偽裝正在修繕屋舍的農人。
然而,他們上那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卻如何也掩蓋不住。
蕭凌川率著八百軍策馬而至,揚聲道:“邊關戰事吃,急需征召兵員,拱衛疆土。凡此地青壯男子,一律征召伍,即刻收拾行裝,隨本王營練!”
為首的將領,一個滿臉橫的壯漢,見蕭凌川人馬稀,眼中閃過一輕蔑,主上前一步,聲氣地囂道:“天化日,天子腳下,王爺要在此強征民夫嗎?我等皆是良善百姓,景王殿下莫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
蕭凌川端坐于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他并不答話,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的圣旨,手腕一抖,圣旨應聲展開,上面鮮紅的玉璽印章在日下格外刺目。
“本王奉陛下圣諭,征召爾等伍,戍衛邊疆。怎麼,你們是想抗旨不遵麼?”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不容置喙的威。
那領頭之人臉驟變!
他瞬間明白,雍王的圖謀已經敗,他們早已是甕中之鱉!
事已至此,唯有魚死網破!
他眼中兇畢,猛地拔出藏在腰間的佩刀,振臂高呼:“弟兄們,事已至此,不必再裝了!他只有區區數百人,我們有三千兄弟,何懼之有!拿下景王,攻破皇城,擁立雍王為帝!”
“殺——!”三千兵瞬間撕下偽裝,齊聲怒吼,從各亮出兵刃,殺氣沖天。
眼看一場惡戰一即發,蕭凌川后的軍們個個神繃,手心冒汗。
以八百對三千,這無異于以卵擊石。
然而,下一刻,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那群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兵,沖在最前面的幾人忽然雙一,慘著撲倒在地。
接著,就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般,片片的士兵癱下去,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四肢百骸使不出一力氣。
“怎麼回事?我的……我的不了了!”
恐慌的哀嚎聲取代了震天的喊殺聲。
蕭凌川依舊穩坐馬上,臉上的冷笑愈發森然。
他早在得知這三千兵潛伏于此的第一時間,便命人將足量的筋散分批投他們飲水的幾口井與溪流之中。
算算時日,藥效層層累積,恰好在今日徹底發作。
他帶來的八百軍,從最初的驚愕到恍然大悟,再到對自家王爺神機妙算的無盡崇敬,不過是短短一瞬間。
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三千名手腳癱、斗志全無的兵盡數擒獲。
皇城天牢從未如此“熱鬧”過。
三千人被盡數押解至此,牢房擁不堪,他們只能像被捆扎的貨一樣,肩接踵地站著,上纏繞著冰冷的鐵鏈。
凌風看著這番景象,低聲音問道:“王爺,這些人……要如何置?全部殺了?”
“殺了?”蕭凌川冷嗤一聲,眼中閃過一商人的明與殘忍,“凌風,這可是三千個上好的勞力,殺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他頓了頓,目向西邊,語氣輕描淡寫,卻著徹骨的寒意,“蕭懷瑾不是說,西榆有金礦麼?本王正好缺些挖礦的人手。將他們悉數送去,也算是……盡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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