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蘇恩并不知道段淮敘會問這些，略顯為難地往旁看了眼。

“怎麽。”段淮敘問。

蘇恩：“我沒想到你會好奇這件事。”

本來想著像他們這個年齡的人大抵對這種小孩子家家似的分合不興趣——

事實上前幾次見面他也確實給這種覺，沒有過問過他們上的事，也一點不關心他們還是分手，連帶著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這個人。

可如今看來，他也同高嶺雪跌凡塵。

竟也會關心這些繁瑣。

段淮敘輕輕扯：“不是你先問我要什麽稱呼麽。這個問題的答案，應當與他有關。”

聰明的人講話從不用打開天窗。

這麽一言半語，也懂得他意思。心中不免道，不愧是老狐貍一樣的老男人，和他講話可真是要打起十萬分醒，只有這樣才不會被拿住、住。才能勉強看似游刃有餘，妥當地同他句句接招。

可現在什麽也沒他出來就算了，反倒自己還被將了一下。

但這些事同段淮敘講講也沒什麽，本就有心想跟他敞開天窗說亮話，現在他問這些，自然順坡答。

“那我今天和您說了，您別告訴任何人。”

段淮敘嗯一聲。

“大年過後的元宵節，我們照往常回北京參加一場同學聚會。是他學校的同學包括我幾位室友了，您也知道，我和他不同屆，他那邊都是些學長，但我們兩邊關系好，這幾年也時而一起聚會。今年還是一樣的流程，我跟他說好了等過完這個年我把他的份公開給爸媽，他也和家人說友是我，我們甚至約定好了畢業後打拼多久結婚、結婚後房子買在哪，我說過的，只要他認真待我，我也會拼盡一切去和家人抗爭，爭取和他在一起。”

蘇恩娓娓道來這些事，像是回憶，神專注著遠。

段淮敘就盯著的臉，看著細說。

說到這，蘇恩卻頓一下，蝶翼一般的睫垂了下：“那天，我看見他和我們□□的組長談笑有加，行為舉止間并不像普通朋友該有的。嘉熙他在際上向來玩得開，朋友多，這我知道。當年我也多是因為他那種人格魅力才喜歡他的，後來也知道他邊紅知己不，我一向沒有怎麽管過這些，可那天也不知什麽緒就上頭，直接掀開了這件事說。”

“後面的，您也應該多能猜得到了。我當著朋友的面查了他手機，發現他列表的一些事，跟他哭鬧說這件事，鬧得下不來臺。安嘉熙是個好面子的人，當時一句也沒吭，我看他那態度也就直接走了，他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出來尋我，我想，我們之間可能也就走到這兒了。”

蘇恩擡起眼看他，平靜沉穩的男人也就洗耳恭聽，半句也沒打斷。

竟是沉靜得，乍然安靜也有些不習慣。

又扯：“抱歉，讓五哥見笑了。”

段淮敘：“你不用向我道歉，說起來，到了如此。你也不用太難過。”

“不會，我與他分手已經快半年，對我來說早就過去了。”

段淮敘垂下眼眸，角扯扯。

蘇恩又問：“您現在又笑什麽。”

“我笑，是我們上一個問題的答案也應該已經有了。”

蘇恩眉頭微微訝異挑起：“上一個問題，我？”

段淮敘看，褐眼眸裏難得有一緒在流轉。

蘇恩也察覺了到。

立馬意識到，他們上一個問題是討論對他的稱呼，這個問題在試探他的意思，被段淮敘反問了回來。

而現在這一出下來，下意識喊他五哥。

有關對他稱呼這件事。

自己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更想喊的，是五哥。

本是想套一下段淮敘的信息，沒想到反被他給套了一下。

蘇恩臉頰當即有些紅，看向別。

“你耍賴，明明是我問你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段淮敘低頭了自己腕骨上的手串，微有磨損的沉香珠，此刻挲在手中竟意外地有溫熱之，如他溫，向來冷涼，頭一回會有溫度。

“你這個問題，是在問稱呼，還是問我們的婚事？”

一語雙關的話。

令蘇恩本來平穩的心跳驟然驚提一下。

像水珠驟然被指節破，什麽底牌都在了外面，一點不剩。

集這麽久以來，包括雙方家裏也在不停試探，而他們兩個當事人卻從沒點明來說過，此時，終于被他提起。

蘇恩忽然覺得肩膀有些麻意，從後椎骨一直泛到天靈蓋，直到慢慢沿至肩膀。真的覺得段淮敘這人有種能力，只言片語，輕言細語，卻突然點中人命脈，仿佛住了七寸，人也不得。

段淮敘說完便平和隨地著，蘇恩卻一字也講不出。

北京十月的風還吹在耳側，溫度微涼，旁更有書聽著他倆談話。

蘇恩卻覺人無法冷靜下來了，側過眸：“你，怎麽突然提這個。”

他們是有婚約不假，但那也只是段家那邊試探的提及，并且對象也沒定下來。只是段爺爺委婉提說覺得淮敘合適，想向父母薦段淮敘這個人選。

蘇家父母不舍兒，卻也欣賞這位婿。

不得不說，除去年齡，段淮敘確實是很好的適婚人選，條件背景合適，人品也有佳，他們兩家打道十幾年到現在，他是個什麽人蘇家父母再清楚不過。

所以，即便認為此事稍有不妥，但蘇家這邊并未完全婉拒下來。

而是模棱兩可地給了模糊答案，這事一拖再拖，就那麽曖昧了下來。

而此刻段淮敘突然提起，給了人一個措手不及，并人不知如何回答。

段淮敘輕彎下：“不現在提，那該什麽時候。我們兩位當事人好像也從沒有提過。”

蘇恩微微抑不太平靜的呼吸，輕聲說：“其實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但確實是還沒想好。”

段淮敘輕垂眼眸：“嗯，理解。不過你沒有想好的顧慮，是我的年齡，還是，婚姻本？”

蘇恩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提出，雙方之間敞開說亮話，很多事會那麽直白地講了。

說實話，對他私人上的還沒有那麽悉。

不知他的個人習慣也不知他這個人的日常格。只知道，他是安嘉熙的叔叔，是哥哥的好友，再就是……年時分見過的人。

其實那天回家後看到外面停的那輛賓利歐陸時就有預。

段淮敘來了家，是和哥哥會面還是見父母？再或是直接來提親的？

不知道。

所以進門前確實萬分忐忑。後來才知，他是為家母生病一事，心當即放了下來，可隨即又升起無數對這件事的忐忑和猶疑。

忍不住想對方是什麽想法，對這件事又是什麽看法，對又做何態度。

他又是否，看得上。

無法否認，婚約落他倆上這事確實離譜的。

可恩還是在意像他這樣一個的男人，對這樣的小姑娘會抱有什麽印象。

蘇恩說：“你是安嘉熙的叔叔。”

段淮敘：“是。”

“我們以前，也有過聯絡。”

“是。”

他應著，也說：“所以，你是在意他。”

“不，并不是。”蘇恩否認。

裹挾涼風中，竟是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心。

是想好好同他說清楚，希這門親事可以就此作罷。還是說對他也偶有搖，事實上如果結婚對象是他的話，并不討厭。

蘇恩對年齡差無，可如果對象換是他，蘇恩發現自己貌似對三十歲男人的儒雅紳士并沒有很反，反而，觀還是比較適中。

“只是。”蘇恩微微猶疑過後，也不免了手中，撇過頭輕聲說：“我和我爸媽說我不接商業聯姻，本來是想找段爺爺退了的。”

本來是想。

那麽現在，應該是不想。

段淮敘自然捕捉到話裏的細節，不過并未表明，而是問：“那現在呢。”

現在。

蘇恩就沒有好好想過，如果一定要挑安嘉熙的原因，貌似也并沒有。他們過去確實很好，可那也都是人非大學時的事了。現在快半年過去，恩先是經歷了實習困難，去了劇院戲班子裏也忙得不可開，立馬又得知聯姻消息。

說實話，比起那些沒必要再追逝的，更願意權衡的是當下，年人該利弊權衡的一些東西。

段淮敘確實是很合適，接下來格也不錯，并不討厭。

小姑娘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全盤托出。

蘇恩說：“現在，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病房探？再不去，我這禮節都不夠到位了。”

男人面前要是把話講多，那就占據不了主權了。當然不會被老男人拿。

段淮敘像是看出什麽，并沒有明言。若有所思笑笑，纖長眼睫斂了斂。

“好。”

-

探老太太的事很快就落實了，老人家其實子骨也沒什麽大病，只是一些舊疾，加上前段時間從樓梯上跌倒腳踝扭傷，這病要費了些工夫治。

老太太是段家三房的人了，段家家大業大，其中高齡的段老爺子年輕時卻是先後結過兩位太太，段淮敘的母親算是第三任，老五和老六的母親就名三房，今年五十多。

大房二房早已割裂，而今産業和職權不在一塊。但段家的幾位兄弟姊妹卻并未怎麽分裂，家裏的兒子孫兒都對老人家很是孝敬，段家兄弟之間關系也很和睦。

只不過老人家現在當然是坐段家的主位。

而今三房在段家是最說得上話的，也占最多權利。

蘇恩小時候就為段家這彎彎繞繞的親戚關系搞得頭痛難辨，還經常問自家爺爺說段爺爺怎麽那麽花心，娶三任太太不怕老婆吃醋。這小孩話落爺爺耳裏是逗得爺爺直笑，讓千萬別在段家講這些。

小時不懂，那現在自然是懂事了。

帶著禮去病房好好探過以後，果籃全都放床頭櫃，父母專程寄來北京的特産恩也拿給一旁的書收著了。

坐病床旁握著段老太太的手輕聲說：“姨，您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這跌打損傷什麽的不是什麽大病，您平時心要放好。再不行的，往後我也隨時替您把我們老爺子請來，再就是咱們一家子晚輩都在床邊侍奉您，子骨肯定好得快，您可千萬不要太擔心。”

小姑娘沒別的，就是甜，是往那一坐，話一說，段老太太那笑容就在臉上掛不住了。

說：“好，恩還是長大了，這小姑娘伶俐得姨看了真是喜歡得不得了。放心吧，你姨沒什麽事，不用擔心，反倒是你有空可要多來你段爺爺家玩，姨家裏最近添置了不新玩意，隨時歡迎來做客。”

相比小時候，老太太現在的態度反倒是熱絡裏還要添一疼。

像是欣賞自家的丫頭似的，掩不住的親切。

簡單寒暄，蘇恩以劇院還有事為由先行起準備離開，東西都由了護工，出門時，段淮敘的書過來說：“蘇小姐，我們先生的車停在底下了。”

蘇恩不聲從樓上往下，一輛純黑奔馳靜靜停在底下道路旁，京A車牌。

知道，那是段淮敘的車。

下意識打開手機，給連馥發了條消息：[急況，我可能要去和段淮敘相親了。]

連馥很快回複：[？？！]

連馥：[段淮敘？]

恩：[嗯，不是他還會是誰。]

連馥：[小豬震驚.表包jpg]

連馥：[不是吧，你來真的啊，雖然安嘉熙那個叔叔是真的長蠻帥，可你不怕到時候出什麽事，譬如兩邊相見修羅場什麽的，再就是商業聯姻沒有，他以後對你不好怎麽辦。]

這。

蘇恩也想了想：[這個我倒是沒想那麽多。]

今年四月母親就和說了兩家婚約一事，當時母親翁雯小心又語重心長地和講了各種原因包括他們覺得段淮敘還不錯的理由，列舉了好長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