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蘿低頭著腕間的玉鐲，冰涼的玉質漸漸染上的溫，那溫潤的，竟像是被他細細輕過千百遍一般。

定定地著他清俊的臉，心頭涌上一說不出的酸，聲音帶著哽咽：

“阿湛，鐲子很漂亮，可我……不配。”

“蔓蘿，你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謝湛打斷，語氣堅定：

“不要拒絕。我知道你最終會是這般選擇，沒有半點意外。我承認，我很失落，但更多的，是替你高興。楚燼真的你，你們還有小樾兒，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是我，不該冒昧闖。”

蔓蘿的淚水瞬間迷蒙了雙眼，順著臉頰落，滴在霞帔上，暈開一小片痕。

謝湛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作溫得不像話：

“再哭就不了。馬上就要拜天地，是人家的新娘子。哭腫了雙眼，楚燼又會以為我欺負你，不了要對我喊打喊殺的。”

這話逗得蔓蘿破涕為笑，淚眼朦朧中，著他眼底的溫與不舍，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謝湛忽然正，上前輕輕抱了一下。

蔓蘿渾驟然繃，卻聽得他在耳邊聲說道：

“蔓蘿，祝你幸福。”

隨即，他狠心松開，轉離去。

房門悄然在蔓蘿眼前合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卻像一道無形的界限，將兩個人徹底隔絕在兩個世界。

這一刻，淚流滿面。

……

謝湛滿心落寞地退出房間，抬頭看見夕正在廊前徘徊，他停下腳步，聲道：

“夕，謝謝你，讓我看見做新娘最的樣子。我想，我會銘記一生，再也無憾。”

夕纖手微：

“皇兄，你真的要回南昭麼？”

謝湛苦笑一聲，著滿府鋪天蓋地的紅，語氣里帶著一疲憊：

“難不，讓我留在這里，看著最的人與別的男人拜堂麼？我還沒有那般的大度，尚且做不到。”

夕的眸子了，用力眨了眨眼，才把眼眶里的淚水了回去。

謝湛出手，了一把的臉蛋，語氣帶著慣有的寵溺：

“二皇兄離開南昭太久了，也掛念父皇母后，是該回去了。南晏那里，我已經告別過了。至于蔓蘿……等禮畢之后，過幾日安穩下來，你再慢慢和說吧，希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夕心中悵然，著他轉離去的背影，天青的錦袍在風中微微拂，竟像是要融進這春日的影里，再也尋不見。

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要隨著這場盛大的婚禮，一別兩寬。

這時，府門外，傳來喜娘高的嗓音：“吉時到 —— 請新娘子上轎咯！”

夕輕嘆一聲，進得屋，扶著蔓蘿起，為蓋上紅蓋頭。

紅綢之下，蔓蘿的聲音帶著哽咽：

“阿湛他，走了麼……”

夕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拍了拍的手，未再言語。

送親的隊伍早已等候在外，楚燼一大紅喜袍，騎在高頭大馬上，著那頂緩緩抬出的花轎，向來冷的眉眼竟染上幾分和。

赫連楓一便服，站在街角，看著花轎被八抬大轎穩穩抬起，隨著震天的喜樂聲向國師府而去。

“這場婚禮，總算沒辜負他們。” 赫連楓似是對冥影說，也似是對自己講。

他的眸中，既有羨慕，也有祝福。

忽地，他著人群中夕的影，正著花轎遠去的方向揮手，落在發間，溫得不像話。

赫連楓只覺得口一陣悵然。

自己的好兄弟，終于與此生最修正果，而他赫連楓，得了江山，卻永失摯。

……

王府的月亭上，蕭南晏與傅云卿并肩倚著朱紅欄桿，目落在府外那條被紅綢裝點得喜氣洋洋的長街。

迎親的鼓樂聲、賓客的喧鬧聲順著風飄進來，襯得亭愈發安靜，兩人皆是沉默不語。

半晌過后，傅云卿看著大紅花轎消失在巷尾，嗤笑道：

“想不到，蔓蘿那個像韁野馬的瘋丫頭，竟真能和楚燼修正果。想當年他們倆見面就打打殺殺的，誰能料到今日了夫妻？這子，怕是一天也閑不住，楚燼往后的日子，可有苦頭吃了。”

蕭南晏邊也泛起一淺淡的笑意，語氣里卻帶著嫌棄：

“惡自有纏郎治。蔓蘿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消停了。”

他頓了頓，視線瞟向不遠正忙著招呼賓客的夕，眼底掠過一惱火：

“這樣也好，趕把那個礙眼的家伙嫁出去，省得總纏著本王的人。”

原來，前幾日蔓蘿待嫁，幾乎寸步不離地黏著夕，白日里拉著說悄悄話，夜里更是拉著夕與同睡，把他這個正主夫君晾在流云軒里，輾轉反側，思念妻，難以眠。

有好幾次，蕭南晏都想手掐著蔓蘿的后頸把丟出去，可一到夕投來的不悅眼神，便只能生生作罷，憋了滿肚子的悶氣。

這回可好，他的人總算沒人再霸占了。

此刻，他的目牢牢鎖在王府門前的夕上。

今日穿著一件杏紅，正笑著與送親的喜娘寒暄，迎來送往間，眉眼彎彎，明得像浸在水里的月。

蕭南晏的角微微勾起，眼底漾起幾分暖意：別人的房花燭夜，他也要“小別勝新婚”。

他收回目，淡淡看了傅云卿一眼：

“走吧，別誤了吉時，去楚府討杯喜酒喝喝。”

彼時，喜樂聲穿過長街，驚起檐下的鴿子，帶著滿京城的祝福，飛向晴朗的秋日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