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泰寧殿的金磚被晨鍍上一層金輝，殿外的銅鐘敲響三聲，厚重綿長的余韻里，文武百按品級分列兩側，呼吸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凝重。

赫連楓著十二章紋的龍袍，緩緩邁上九重金闕，端坐在龍椅之上。

他手掌輕輕抵著龍椅扶手，目沉靜地掃過殿下，在及那道悉的玄影時，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臣，蕭南晏，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南晏從文列首出列，他的手上，高捧一方沉甸甸的件，竟是那方刻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

頓時，滿殿嘩然。

朝臣們臉上皆是驚，竊竊私語聲像水般漫開。

前幾日，群臣還在為新君之位爭論不休，誰也沒想到，最終竟是被半個多月的赫連楓重登大寶，更沒想到帶頭擁護的，會是手握重兵的攝政王蕭南晏。

但驚惶很快被另一聲浪下。

赫連楓昔日的舊部早已按捺不住，戶部尚書率先出列，跟著跪倒：

“臣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幾位曾被牽連罷又復職的員也紛紛效仿，呼聲越來越響，很快連一片。

剩下那些原本反對的臣子，見攝政王都已躬臣服，再看龍椅上那道雖清瘦卻難掩威儀的影，心頭最后一僥幸也散了。

蕭南晏手握兵權，他既已認定赫連楓為天啟第十四代帝王，便意味著塵埃落定，誰還敢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忤逆？猶豫片刻，終是齊齊跪倒，山呼萬歲。

兜兜轉轉，這九五至尊之位，終究還是回到了昔日太子赫連楓的手中。

赫連楓著殿下黑的人群，目最終落回蕭南晏上，那雙曾盛滿猜忌與鋒芒的眼睛，此刻只剩平靜與激。

他微微抬手，旁的大太監尖細的嗓音便響徹大殿：

“傳陛下旨意——攝政王蕭南晏，護國安邦，力挽狂瀾，功績卓著。今特晉封‘皇兄攝政王’，金印紫授，位列三公之上，賜劍履上殿，朝不趨，食邑萬戶，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尊榮！”

蕭南晏叩首謝恩，起時，從袖中取出一枚鎏金虎符，雙手奉上：

“陛下，此乃天啟軍隊兵符，今日還朝廷。”

赫連楓看著那枚兵符，又看向蕭南晏，眸微，終是抬手示意太監接過。

只是，蕭南晏腰間那枚刻著“蕭”字的玄鐵虎符，依舊安靜地著他的腰側——那是蕭家軍的命脈，是他從忻州帶回來的底氣，自始至終，未曾離。

他心中自有底線。

今日讓出帝位，是遵先帝愿，是念及赫連楓的悔悟，更是為了天下安定。

可人復雜，此刻的激與信任，誰能保證經得起歲月與權的侵蝕？

他不能重蹈蕭北承的覆轍，更不會，把所有籌碼都押在他人的良心上。

留著蕭家軍的虎符，既是自保，也是制衡，更是給這來之不易的太平，留一道最后的屏障。

山呼萬歲的聲浪漸漸平息。

赫連楓自有他的政治手腕，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很快穩定朝局，實現天啟王朝真正的穩定。

蕭南晏立于側首，神淡然。

過窗欞，在他袍角投下斑駁的影，他著殿外湛藍的天空，心中已有了打算——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終的歸，而他，也有與夕約定好的歸，遠比這深宮朝堂，更得自在。

不過，在作出決定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楚燼救駕有功，又是赫連楓多年摯友；

蔓蘿忠心護主，這些年為他蕭南晏出生死，為夕兩肋刀。

所以——

就在昨日，他與赫連楓早已商議好，要為蔓蘿和楚燼，舉辦一場盛大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