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梨瞧見了,揚手制止,語氣可憐的,“別打車行嗎?車里太悶,我想,散散步,也想……”
后半句話沒說完,沈厭嗓音很輕,問:“也想什麼?”
都說酒后吐真言,確實是這麼回事。
“也想和你說說話。”的指尖攥著沈厭白衛的下擺,小幅度地扯了三下。
好像在說:“行不行?”
抬眸,半仰著腦袋對上沈厭的目。
因今天天氣晴朗,夜晚的月明亮如白雪,微風簌簌,樹影斑駁晃,在他們臉龐之間游移。
年點漆似的眸子彎了彎,趁著人不太清醒,問題帶了些“調戲”的意味:“溫書梨,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
“嗯?”想了個詞,“在和你……談條件。”
條件,可不是這麼談的。
沈厭稍稍低,溫書梨的視線從半仰轉為平視,前者猝不及防的作,后者不了下肩膀,鎖骨彎彎,骨窩里盛著月的白,澄澈而靜謐。
“不對。”
他糾正,每一句話都是輕的:“是在撒。”
夜悄然變沉,周遭的草木花蕊都像是被點石,一不,空氣里融進淺淡的花香,大概有四五種,沁脾到忘乎自我。
話說出口,溫書梨腦袋“砰——”的一聲炸開。
搖搖頭否認,像個小無賴,“沒有,我就是在和你談條件,很認真地……談。”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們打車回去。”
抬腳走了兩步,拉開距離,沈厭長一邁跟上,“我沒說不愿意,你想和我說什麼都可以。”
走在路上,溫書梨的步子很歪,沒走幾步就會偏離航線。
沈厭在后,在偏離航線之前指正,說:“這邊。”
溫書梨點點頭,笑了笑:“知道啦,我下一次……絕對不走歪。”
醉酒的不能相信,因為不太守“信用”,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都是歪的,沈厭就一次次帶走正,從不會失去耐心。
其實,他在等,在等溫書梨想和他說什麼。
剛想開口,溫書梨轉問道:“沈、厭,你不開心,為什麼……不開心?”
沈厭微頓。
是在他沒接電話的時候看出來的嗎?接下來是不是要安他了?
但溫書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腳步停住,噘,“我也不太開心,作為朋友,我……我想和你說件事,說件我的……。”
上沖鋒的薄荷氣息將團團圍住,像是冬日熾熱難尋的火焰,無保留地傳遞溫暖。
“我初三暗……一個人,我們都是青挽三中的學生,他……在三班,我在……三十班,家里早管得嚴,經常看不到他。”
溫書梨翻出自己的手機,輸加相冊的碼,讓沈厭看,“這個就是我暗的男生。”
的聲音略微抖,哭腔斷斷續續的,“第一次見他在籃球場,我對他一見鐘,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記不好,也忘記了他長什麼樣子,我真的好喜歡他。”
是啊,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說著,溫書梨挽起袖,那道胳膊上的傷疤顯現,泣了兩聲,“檢那天,醫生問我……問我傷疤怎麼弄的,我說……我忘了,但我沒忘。這個傷疤,是初三畢業那天,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不小心摔倒留下的,我想追上、想追上他,告訴他,我喜歡他。”
“他說他要出國,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那年初三畢業,所有班級來到學校圖書館排隊拍畢業照,拍照按班級順序,三十班拍完,校學生走得差不多了。
畢業這天沒有班主任的“監視”,溫書梨不想讓自己的暗無疾而終,使勁向前跑,期待他還在班級里。終于,在校園小路看到他和朋友的背影,見到他腳步也了,摔得沒有任何征候。
傷口鮮直流,鋪紅大理石板,無措地倒在地上,沒喊疼,生生咽回嚨。
還聽到他朋友對他說:“家里安排你出國念私高?好消息啊哥們兒。”
痛是真的、難過是真的、恨自己沒用也是真的。
不遠的熱心同學趕忙扶起,攙著去了醫務室救治傷口。
尖銳石塊劃破的傷,跟隨時間流逝了疤。
思緒收回,溫書梨噎著,鼻尖的酸尤為強烈,卷,釋放淚腺、刺痛心臟。
盡管自己很疼,沒有抱怨,對他說:“沈厭,你別不開心,因為我……不開心的事可能比你難過得多。”
所以,你別不開心。
在看到模糊照片的那一刻,沈厭心里已經有了答案。溫書梨認不出來,但照片上的自己,他一眼認了出來。
種種跡象在記憶中重合,對上時間線。
這一刻,沈厭才明白,原來眼前一直喜歡、暗、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孩兒,也是喜歡他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能親口告訴他。
不是故意忘記自己的。
沒確定溫書梨的心意之前,他抱有還喜歡自己的想法,也確實真了。
等等,說一見鐘。
一見鐘啊,我也對你一見鐘,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
想要護你一生的那種喜歡。
晶瑩的眼淚聚集于眼眶,越來越多,匯小海洋,雙眼閉上,眼淚浸的長睫,模糊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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