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燈亮了一夜。

像是做了場短暫又好的夢。

溫漾這一夜，睡得格外淺，又像是舍不得睡。

凌晨三點。

距離顧以安去機場不到三個小時，溫漾便已經沒了困意。

顧以安亦是如此，一夜未曾合眼。

兩人相視一笑，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四點鐘。

溫漾從人懷里出子，起被角準備下床時，手腕被人一把拉住。

“再睡會兒”，顧以安撒似的開口。

溫漾隨意的將前的頭發到一旁，“睡不著。”

聞言，顧以安松開姑娘的手腕，從床上坐直子，手拿過床頭掛著的睡，慢悠悠的套在上。

見狀，溫漾背過子，低聲道，“你起這麼早干嘛？”

顧以安起被角下床站在地上，里說著同樣的措辭，“睡不著。”

溫漾小聲嘟囔，“四點多了，走之前還能吃頓早餐。”

話落，溫漾耳邊傳來同樣的說辭，“走之前還能吃頓早餐。”

兩人出門時，凌晨四點三十分。

紫城靜謐，長安街上駛過的車輛，也只是星星點點。

四月份的京北初晨，顧以安今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或許是剛剛過了三十三歲的生日，顧以安偏頭看向車窗外時，心頭莫名起一傷。

眉眼深邃，眸子晦暗不明。

這會兒的他，忽然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多年堅持走下去的這條路，到底是不是最正確的選擇。

偌大的北京城，承載了顧以安太多的回憶。

車子路過每一個地方時，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都會被喚醒。

不過這些記憶中的每一幕，都只有他獨自一人單薄落寞的影。

四點五十分。

車子停在早餐店門口。

這是出門后，他們所找到的唯一一家早餐品類較為齊全的店。

顧以安點的早餐還是那老幾樣。

包子，油條，炒肝，豆，焦圈，在倫敦的這幾個月，除了銅鍋涮，他最想念這一口。

溫漾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豆漿，坐在顧以安對面的，滿眼帶笑的看著人吃完了這頓飯。

五點三十分，兩人到達京北機場。

溫漾沒有傷，但眼神卻出賣了。

記憶中，還是第一次送顧以安離開。

“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嘍。”，溫漾見人沒有下車的意思，便開始催促。

顧以安笑的溫，張開手臂送給溫漾一個擁抱，“下次見。”

溫漾貪這個懷抱，但又不得不將人推開，開口時，還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不要。”

顧以安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依舊不不慢的推開車門，里像個老父親一般念叨著，“我走了，在家照顧好自己。”

溫漾故作嫌棄的回答，“知道啦。”

就這樣，溫漾沒有下車送他，只是目送顧以安離開。

待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后，姑娘的眼眶，早就溢出一層水霧。

春去夏來。

春日暖到了夏天，變了烈日驕。

八月份的京北，天氣悶熱到讓人不過氣。

距離顧以安上次離開京北，時間在悄然中，已經過了四個月。

這四個月的日子里，溫漾還是一如既往的工作，忙碌。

會在每個月月初去往寺廟，從寺廟出來后，帶著漂亮的鮮花去往墓園看看家人。

之前的一月兩次去墓園，由于溫漾過于忙碌，改了一月一次。

工作重心也被溫漾從京北慢慢向港城傾斜，除了固定的日子，大多時間里，溫漾選擇在家辦公。

溫家爺爺年紀大了，溫漾也想趁著老人康健，在老爺子邊盡盡孝。

距離溫漾生日不到一周，顧以安仍舊沒有趕回來。

這天晚上，溫漾照常和顧以安通視頻電話。

掛斷電話的前幾分鐘，溫漾漫不經心的開口，“過的可真快，馬上就要八月中旬了。”

赤的暗示，溫漾不信顧以安聽不明白。

誰料，電話那頭的人聽見這話，只是隨聲附和，“是啊，快要八月中旬了。”

溫漾臉上的神在聽見這個回答后，明顯僵了幾秒。

淺淺一笑，姑娘自顧自的說道，“新一年很快就過完了。”

“是啊，這一年很快就過完了。”

溫漾忽然有些惱火，沒再說話，隨后關掉了視頻。

掛斷視頻的，只是給顧以安發了幾個字，【最近比較忙，沒空接電話。】

那頭秒回，【好。】

溫漾深呼幾口氣，將手機丟到了一旁，過了幾秒，又拿起手機，將顧以安的消息設置免打擾。

晚上十點鐘，溫漾快要睡前，接到了婚禮策劃師打來的電話。

那頭說了許多話，溫漾接話時，只說了句，【方案發到我郵箱就好。】

晚上十一點鐘，溫漾已然睡。

手機響起時，積攢許久的緒在接通電話的一瞬間，頃刻發。

那頭的溫澤嶼靜靜的聽完自家侄發完脾氣后，沒有毫慍怒的開口。

“你白天要吃的蛋糕，小叔我排了三個小時買回來了，臺等你。”

聞言，溫漾忽然有些懊悔，但還是有起床氣。

十分鐘后，溫漾頂著像是全世界都欠錢的小臉去到了臺。

烏發帶著幾分凌，上的怨氣讓人忍不住遠離。

溫澤嶼見人過來，立馬起，“我們家小阿漾，罵起人來，都不帶重復的。”

“嗐”。

溫漾坐下時，淺淺嘆息，看到想吃的蛋糕時，臉上依舊沒有笑意。

良久，溫漾小聲嘟囔，“我想喝冰鎮石榴。”

話落，溫漾抬頭看了眼溫澤嶼，有些愧疚的說道，“我剛剛又在發瘋了。”

溫澤嶼只是笑笑，起走了進去，折返時，手里端著杯姑娘要喝的石榴。

“說吧，是不是和那家伙鬧矛盾了。”

溫漾回來的幾個月里，溫澤嶼還是第一次見發脾氣。

皺著眉頭，溫漾抿了一口石榴，“沒有，你知道的，他從來不和我吵架。”

溫澤嶼拿起叉子吃了口溫漾面前的小蛋糕，漫不經心的開口，“這都八月份了，顧以安也該休假了吧。”

“我和他，日子馬上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