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臉紅

華大外院的圖書館大樓修得早, 電梯運行很慢，小滿大部分時候會選擇走樓梯。

總有學生帶著小馬紮坐在每一層樓梯間的窗下，小聲背誦著什麽。

小滿雀躍著走到第三層, 和一個突然從消防門裏竄出來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手裏的書嘩啦啦散落一地。

耳邊傳來一聲很低的“抱歉”。

小滿撿書時擡頭看了眼, 發現那人煞白，正扶著安全門緩神。

上那件白襯把他的形襯得很單薄。

“你怎麽了？”撿完書站起來，問。

男人擡了擡手：“沒事兒，可能低糖。”

“抱歉，剛剛一下子有些頭暈，沒注意到你。”

渡還在樓下等, 但小滿也沒辦法對同學視而不見。

又問：“需要幫忙嗎？”

“我一會兒自己去一樓辦公室緩緩就好，謝謝。”

小滿點點頭，轉準備走，忽而想起什麽，從包裏掏出一顆昨晚夏清分給的巧克力。

“這個給你吧。”

把巧克力塞到男人手裏, 加快速度下樓。

蔣臨舟原本想再說聲謝謝，擡頭時, 剛剛那小學妹已經小步下到二樓了。

……

小滿刷卡出圖書館的時候，渡仍在剛剛看到的那個位置。

他收起手機，手裏著一片微微有些發黃的梧桐葉子玩兒。一雙過于優越的長隨意踩在磚朱地磚上，閑散而隨和，上的氣質卻帶了幾分清冷的味道。

周圍有人路過時，總會不自覺看渡兩眼。

小滿一路小跑過去, 輕微氣著。

“哥哥, 久等啦！”

那麽跑了一小會兒, 臉就開始泛紅。

渡把手裏拿著的樹葉子收起來，看著時語氣帶了幾分無奈：“跑什麽, 不是說了等你？”

“那我也不想讓你等太久嘛。”

“剛剛書不小心拿掉了，撿了會兒書來著。”小滿不好意思地笑笑。

渡坐在自行車上時比小滿高不了多，小滿有地得以和他平視。

還沒等看個夠，男人便站起來，個子一下子拔高，把小滿前的擋了個幹淨。

渡從小滿手裏接過書，放到自行車前框。

“你舍友們假期都還在宿舍嗎？”

小滿搖搖頭：“們都不在，應該就我一個人。”

渡抿：“那你一個人住害不害怕？”

“還好吧。”

小滿從初中開始住校，放假回家基本上都是和黃喜蕓住在一起，一個人在宿舍的話，還真是第一次。

“那要不要住我那邊？”渡提議。

他的房子是三月份租的，那時他就有考慮到小滿會來華大上學的可能，特意租了個兩居室，其中一間在暑假前就已經收拾妥當，專門留給小滿。

小滿想了想：“那我回宿舍拿一下服和書好不好？”

“嗯。”渡騎上自行車，揚了揚下，“我們走。”

小滿側上了後座。

除了每年新生開學的日子之外，學生的車是不允許在校園停放的。渡買了輛折疊自行車放在車子後備箱，用于學校的通勤。

隨著渡腳踩踏板時帶的鏈條聲響起，自行車開始在校園裏穿行。

圖書館到外院宿舍這段路有兩條很長的下坡。道路兩旁的梧桐樹高大，遮擋了大部分炙熱的，使整條路都變得清涼。

小滿手把著後座的扶手，聞到風帶來的渡上淺淡而幹淨的味道。

風把他的衛吹得鼓起，離小滿很近很近。

小滿不經意側頭一瞥，看到風把渡腰上的料吹得，出若若現的線條。

很多年前，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坐在後座時好像常常是摟著他的腰的。

回憶起那時的畫面，小滿自臉頰到耳垂泛起可疑的紅暈。

用空閑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把腦子裏的歪東西趕出去。

小滿從宿舍樓下來的時候，拎了一個小箱子，是坐下時剛好可以放在上的大小。

裏面是書和換洗。

渡拎了拎，這箱子的重量對一個小生來說還沉的。

“怎麽帶這麽多書？”他問。

小滿無奈：“下周的視聽說課和泛讀課都到我做presentation。”

全英文的課題演示課，還得自制ppt，全班都得著做。

學號靠前，是最先遭殃的那一批。

說到這裏，問：“哥，到時候我能暫時用用你的電腦嗎？我剛剛想拿電腦的，但是裝不下了。”

“當然可以。”

-

兩人開車去了渡住所附近的那家大型生鮮超市。

采購的時候，從食材到零食再到牛飲品，得了眼的，渡都想買回去給小滿嘗嘗，大有要把冰箱填滿的架勢。

小滿拉他：“夠啦夠啦，七天假期而已，哪裏吃得了那麽多東西。”

“吃不了的話，就給你帶回宿舍。”

“我這次期末前應該都不會去做實地考察了，口摳群四二貳而無久一四氣會一直在這邊。”他把一盒酪蛋糕放進購車裏，“到時候你想吃什麽，給哥哥發個信息，我做好給你送到宿舍樓底下。”

小滿腦海裏浮現出外院宿舍樓下那些等著接朋友的影，悄悄紅了臉。

國慶假期恰好是人多的時候，收銀排起長長的隊伍。

小滿被了下，險些沒站穩。

渡把人扶住，拉到一邊：“我過去結賬，你去外面等我。”

小滿乖乖穿過無購通道，到前面不遠的長椅上坐著等。

百無聊賴時，就盯著渡看。

他個子高，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看見。

渡袖的袖口微微上捋，出手腕，嫻地把東西往作臺上擺。

忽然，一個影擋住小滿的視線，左右挪了兩下，發現那個影像要跟作對一樣，一直擋著。

疑地擡頭看。

是一個清秀的年，穿的黑子上印著中大的校徽，年齡跟差不多大。

“你有事兒嗎？”小滿耐心問。

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頰微紅。

“那個，同學，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哦哦。”

經常有大學生兼職創業做地推，小滿和舍友去學校外面吃飯時一次能遇見好幾個，下意識以為眼前的年也是這個意圖，便拿出手機：“你也是做地推的對吧？”

年面一滯，不明所以：“啊？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剛剛點出自己微信二維碼的小滿一愣，默默把手機收了回來。

……

渡結完賬出來，一眼就看見有個年彎腰站在小滿前。

在北城上了這麽久的學，渡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年紀的破小子們在想什麽。

他不悅地下眉頭，加快了推購車的速度。

“喂，”我妹妹還沒年。

他剛要開口，猛然想起現在已經不是小滿高中的時候了。

那時他寒暑假回家，帶著小滿和姍姍出去玩兒，有時買個飲料的功夫就會有人來找那倆小孩兒搭訕。

他總是以一句“我妹妹還沒年，要不我微信給你？”把人堵回去。

可現在。

不適用了。

他看著長大的妹妹已經是個年人。

有友的自由。

握著購車扶手的力度不自覺加重了些。

渡整理好心緒，面無表地走了過去。

等他靠近時，那個年已經離開了。

“走吧。”他跟小滿說話時仍舊和，不聲地斂起剛剛那莫名其妙不爽的緒。

-

車上，小滿的手機接連不斷地振。

小滿點開消息，是姍姍發來的一串抱怨，大意是們社團有神經病，非要在國慶這個去哪兒都貴的時間出去游玩兒。

打字回複姍姍時，小滿突然覺邊有一道一直停留在上的視線。

轉頭看渡：“怎麽了哥哥？”

車子啓，緩緩從停車位開出。

渡輕咳一聲，雲淡風輕地問：“剛剛那小子給你發消息？”

小滿一頭霧水，片刻後明白過來：“你說剛剛超市那個嗎？”

“我沒加呀。”

渡眉梢微，淡聲問：“拒絕了？”

“嗯，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做兼職的，就是推廣件、飯店、小程序那些七八糟的什麽那種。”緩慢代，“後來他說想認識我，我覺得很奇怪，就拒絕了。”

渡聽完，剛才那種被人當面薅白菜的覺逐漸消散。

他悠閑地問：“怎麽拒絕的？”

“我說我男朋友在。”

渡：“這理由不錯。”

等等。

不對。

……

地下停車場，正要拐彎的suv一個急停，車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渡猛踩一腳剎車，車子晃一下。

“等等，什麽男朋友？“

小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渡。

在小姑娘單純無公害的直視下，渡逐漸反應過來。

“我？”

“嗯。”

緋紅的瞬間爬上渡的耳廓。

他似乎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小滿看他言又止的樣子，疑問：“不可以那麽說嗎？”

“明明哥哥你高中的時候，也用我來擋箭牌來著。”說得理直氣壯。

那時候有生給渡送早餐，他明明也是說他要和妹妹一起吃飯的。

渡：“那……”

“不一樣。”

“男朋友”這三個字的沖擊對他來說很難言喻。

總之，他現在的心比剛剛看到小滿被人要微信時還要複雜，就好像他真趁著遠隔千裏，背著兩家大人勾搭自己妹妹一樣。

那跟王八蛋有什麽區別。

渡快速整理好思緒，把剛剛那種莫名其妙的“背德？”拋到腦後。

他認真跟小滿說：“小滿，以後不可以說哥哥是你男朋友，知道嗎？”

“哦。”小滿認真想了想，攥著安全帶坐好，“知道了。”

畢竟還沒有告白嘛，這樣說肯定不好。

小滿這樣想著，不自覺地笑起來。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麽話。

渡開車等紅綠燈時偶爾看小滿一眼。

小姑娘不知道在傻樂個什麽，從玻璃倒影都能看清臉上的梨渦。

沒人發現，年的耳朵一路都是紅著的。

-

回到家，小滿和渡一起進廚房整理食材。

往冰箱裏擺蛋的時候往旁邊看了眼，總算發現渡還紅著的臉。

小滿覺得好玩，一會兒看一眼，一會兒又看一眼。

的小作被渡捕捉到，他卻不清楚到底在想什麽。

渡洗食材時耳廓上的溫度緩慢降下來，他看著心不在焉的小滿，把人拎出廚房。

“你出去玩兒，我做好了你。”

說完這句話，他才想起自己給小滿帶的東西還沒給。

渡領著小滿上樓，在他臥室的行李箱裏拿出兩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是一套沒拆封的電子産品。

小滿有些不著頭腦，怎麽突然送這個。

“我之前問了你學長，就是蔣臨舟，有印象嗎？”渡問。

小滿：“知道，我們導助嘛。”

不過開學以來還沒見過。

每個班的導助都不一樣，有些喜歡和新生打一片，軍訓的時候都要過來看兩眼。有些喜歡放養，有事兒一般直接找班委轉達，開學以來都沒過面。

們班導助就是後者。

“他說你們專業對聽說讀寫的要求都很高，用這個放聽寫材料和做筆記比較方便。”渡說，“這裏還有一張清單，是我找蔣臨舟要的一些推薦使用的專業APP，上面給你寫了用法。”

他小滿的頭：“自己搗鼓去吧。”

小滿想到自己的那一大摞書，一下子來了神。

拿著東西就回房間了。

渡在樓下做飯，小滿把清單上的件都安裝好，然後仔細閱讀上面手抄的件說明。

是渡的字。

看起來就像是別人發給他，然後他一條一條抄給看的一樣。

小滿趴在床上，很快就琢磨了上面的功能。

一邊用左屏看China Daily的文章，一邊用右屏抄寫文章裏的生詞和短語搭配。

在滿滿做了一頁筆記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渡在廚房忙著，小滿急匆匆地跑下樓去開門。

“誰呀？”

房門打開，小滿看見面前是一個穿著白襯的陌生男人。

男人清爽英俊，眉目深黑，看見小滿後流出疑慮的神。

他擡頭看了眼門牌。

渡聽見外面突然沒了靜，走出廚房。

“蔣臨舟？”

“你怎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