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暈

志願填報通道開放的時候, 小滿幾乎沒怎麽猶豫就把第一志願填在華大，填報專業的時候卻犯了點兒小難。

從小到大，只對畫畫和種多植有點兒興趣, 但這點兒小興趣又不足以支撐把力都投進去。和媽媽商量了一番後, 小滿決定學外語。

在各種語種上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選擇了一直學得比較好的英語。

專業確認以後，的目標也逐漸清晰起來，以後或許可以做同聲傳譯的工作。

在小本本上補充掉這條後，小滿又把視線放在計劃的第二條“跟哥哥談”上。

思索一番，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兒不太準確, 畢竟談是兩個人的事。

于是把這一條也劃掉，改了：向哥哥告白。

下面是兩條預設：

功，跟哥哥。

失敗……

停在這裏，想了大概有一個小時也沒能補充完後面的容。

自從那天跟渡說想談以後，渡就變得怪怪的。

先是問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又問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最後要亮眼睛千萬不要被有些別有用心的男生欺騙。

小滿當時就在想, 喜歡的人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哪裏會有什麽別有用心和欺騙。

後來，渡又連續幾天給轉發了幾條微信公衆號容，標題分別是：《男生你的幾種表現》《如何識別騙子》《有這幾種行為的男生千萬不能要》……

-

八月底，華大開學。

渡和小滿提前幾天到北城，暫住在渡租的loft公寓裏。

開學那天, 渡早早把小滿寄過來的行李放進車子後備箱, 坐在駕駛位等小滿換好服下樓。

為了合自己大學生的份, 小滿把高中時期的一些稍顯稚的服都放在家裏，穿了件淺紫羅蘭的及膝連, 子收了點兒腰，勾勒出曼妙的姿。

長發垂落，溫地搭在前。

小滿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渡已經把車子停在電梯間前面。

敲敲窗，渡便解了安全帶，手幫開副駕駛的車門。

車門打開時，小滿喊了聲哥哥，朝渡笑。

這是第一次穿這樣顯材的子，淺淡和的把的氣質襯得很好。

渡有一瞬間的愣神，而後不聲地將視線挪向前方。

“系好安全帶。”他提醒。

小滿點點頭，扣好安全帶後稍稍整理了一下邊。

“如果覺得車裏的空調低了，就跟哥說。”

“好。”

渡回想起剛剛自己看到小滿時那一瞬間的一點點陌生，心中湧起一陣奇異的滋味。

“小滿，你是不是長高了？”他突然問。

“那當然，我已經有167了。”小滿直腰板。

看來是高的問題。

渡找到那點兒奇異的來源，等紅綠燈的時候，手指放松地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也是。

他妹妹已經不再是那個穿著小背帶，哭唧唧地說“哥哥我會想你的”那個小學生了，也不再是悄悄問他“哥哥，你青春期的時候是吃什麽才長的個子”的那個一四幾的小南瓜頭。

長大了。

嗯，還想談。

換換穿服的風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況且，他從後視鏡瞥了眼，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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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到學校的時候，渡先領著小滿去辦住。

在一衆新生家長中，渡格外紮眼。

一路往宿舍走時，都會有一些大三大四的男生跟他打招呼說“學長好”，渡禮貌跟他們點頭，溫和有禮中帶了些疏離。

宿舍樓下，小滿和渡正把行李箱從後備箱往下搬。

遠遠過來一小撮人，有幾個注意到他們，三言兩語間衆人的注意力就全挪了過來。

小滿約聽見他們說：“那不是渡學長嗎，我看錯了？他好像和一個生在一起？”

“朋友嗎？看起來好乖啊。”

“住七號樓這邊的好像是新生吧，會不會是家裏的小妹妹……”

一個穿格子衫的男生靠近後主打了招呼，而後自然地問道：“學長，你怎麽來生宿舍樓這邊了？”

最後一個箱子搬完，渡關上車子後備箱，回答：“送我妹妹來辦學。”

他輕笑一聲：“我妹妹月滿，這一屆外國語學院的新生，我不在的時候，勞煩大家幫我照料一下。”

小滿聽到這話，擡手跟大家打招呼：“學長學姐好。”

“欸，你們是不同的姓氏嗎？”有人問。

小滿回答：“我們是鄰居。”

話題很快略過去，有幾個很和善的學姐跟小滿打招呼。

“小學妹，我們加個微信吧，我就住你旁邊那棟樓，你有事兒可以找我。”

“學長，照顧妹妹的事就包在我上了，期末你幫老師批卷子的時候能對我放松點兒嗎！”

……

跟大家說笑著聊了幾句，渡簡單帶過話題，帶著小滿上樓。

小滿好奇地問：“哥哥，你都到研二了，還和本科生那麽嗎？”

“嗯。”渡隨口答，“我的導師在建院有課程，我是助教。”

“有時導師在外考察，我會代幾節課，給他們改改作業之類的。”

“這樣哦。”

原來哥哥在華大也這麽厲害。

小滿悄悄想。

這天，渡騎著校自行車帶著把學校逛了個大概。在其他新生都一頭霧水的時候，小滿已經辦好了學手續、校園網、學生卡、水卡和其他一系列麻煩而瑣碎的事。

渡有幾個重要項目要去實地考察，今晚就要離開。

晚餐時，他們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口碑頗好的小餐館吃飯。

他們的桌邊放著一個黑行李箱，是渡一會兒去機場時要拿的行李。

車子停在機場需要繳很高的停車費，他得打車過去。

“哥，那你這次走，什麽時候回來？”

渡想了想：“十月初吧，正好國慶的時候。”

“到時候想出去玩兒嗎？想的話哥帶你出去玩兒。”

小滿夾了塊鰻魚放在碗裏：“那我們到時候再看吧。”

飯吃到最後，渡言又止，直到他要上車前才意有所指地說了句：“小滿，好好學習。”

“好的哥哥。”

渡似乎覺得這樣說有點兒管教的意思，不太妥，又猶豫著解釋。

“要是遇見喜歡的男生，可以先讓哥哥看看。”

“哥不是不讓你談……是男人都很會僞裝，對你好的時候，你很難分辨他們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麽幾句，小滿慢慢回過味來。

說：“哥哥你怎麽知道的。”

渡：“我也是男人。”

“而且從小到大，看看邊的人就夠了。”

小滿放低聲音：“那你也會這樣？”

“我不會。”渡幾乎沒怎麽停頓就答道。

……

小滿展笑容：“那不就得了。”

渡：“……”

總覺哪裏怪怪的，但又沒太聽懂。

的車子到了，渡跟小滿道別，囑咐早些回宿舍。

小滿看著出租車逐漸遠去，心裏忽而空的。

轉，往宿舍樓走。

無聊地踢了幾腳空氣，拿手機給渡發消息。

【星星晃呀晃】：哥哥，一路順風。

渡坐車的時候看手機會暈車，小滿暫時沒能等到他的回複。

恰好姍姍那邊也收拾好了，說和秦洋準備要去吃燒烤，問小滿去不去，小滿想起今天因為渡在，沒好收拾的那一堆，拒絕了的邀請。

姍姍報了華大隔壁中大的文學類專業，華大偏理，中大偏文。

高中時候，姍姍就是在爸媽的迫下才被迫學的立刻，大學選專業時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秦洋研究生沒選擇留在中大，他對他本科時的專業不太滿意，考去了另一個學校，離這邊也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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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了安檢才拿出手機看消息。

他給小滿回了個表包。

想著小滿一個人留在華大，他蹙眉，又有些不放心起來。

在微信通訊錄翻找了一會兒，他找出一個備注“蔣臨舟”的聯系人。

【D】：在嗎，有事兒找。

對面顯示正在輸，很快回。

【蔣臨舟】：怎麽了？

【D】：我要去一趟宿城。

【D】：我妹妹剛上大一，在你們外院，我記得你是外院幾個班的導助？能幫忙照看一下嗎。

華大有些輔導員要帶幾個班級，剛學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抓幾個研究生使喚，讓他們在班級群裏幫忙傳話，收一些手續和資料，理新生們的雜事兒。

蔣臨舟就是那個“幸運兒”。

【蔣臨舟】：哦哦，你等我翻翻，你妹妹什麽？

【D】：月滿。

【蔣臨舟】：那不用翻了，在我帶的班級裏。

【D】：？

【蔣臨舟】：你妹妹今天一辦學就在新生群裏出名了。

【蔣臨舟】：一開始是大二幫忙發宿舍鑰匙的那個生在群裏招呼了一聲，說今天看到個漂亮生，然後一堆臭小子就開始在群裏打聽。

【D】：……

【蔣臨舟】：讓我幫忙照看著點兒是吧。

【D】：嗯，有心髒病史，前幾年做手康複了，但還是不宜運。

【D】：你幫跟輔導員和軍訓教打打招呼。

【蔣臨舟】：OK。

【蔣臨舟】：再幫你看著那群臭小子？

【D】：……

【D】：謝了，回來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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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滿收拾完宿舍，和舍友們互相認識了一番。

宿舍一共四人，都是一個班的。

夏清沒開學前就在新生群裏建立了自己的關系網，聽說月滿并不在新生群裏之後，就把也給拉了進去。

小滿剛進去沒十分鐘，就收到了好幾條其他院學生的好友請求。

有些不明所以，把前綴上帶著“外國語學院”的都加上了。

正要關閉系統時，突然又跳出來一條。

最帥導助蔣臨舟申請添加您為好友。

[驗證消息]：英語一班導助，你哥哥的朋友。

沒猶豫就通過了申請。

對面發了個漫兔子的表包，算是打了招呼。

【蔣臨舟】：月滿是嗎？

【星星晃呀晃】：是的，您好。

【蔣臨舟】：你哥所托，有事兒可以找我。

小滿用盡可能禮貌的語氣回複：謝謝您。

然後也發過去一個兔子表。

對面的人回了其他人的消息再轉回來，看到醒目的那個“您”，沒由來地笑了聲。

渡這人總是冷冷的，怎麽妹妹偏偏一副老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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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的軍訓很嚴苛，但小滿因為心髒病史，基本上被免除了所有力活。

大家軍訓的時候，就在樹蔭底下看從圖書館借來的書。

其實是想看專業書的，但自己不用軍訓本來就夠招人羨慕嫉妒恨的了，要是再利用大家軍訓的時間提前開卷，大概真的會失去朋友。

偶爾有新生路過時，會悄悄看上幾眼，有些膽子大的男生還會過來找要微信。

一開始不好意思拒絕，只能加了之後不回消息，後來就幹脆不拿手機過來了。

幾乎每天都會跟黃喜蕓通視頻，逛校園的時候開著後置跟媽媽聊天，跟講這邊的事。

正式開學之後，班上的人一個比一個卷，學習和素拓幾開花，德智什麽也沒落下。

大家都很忙，偶爾小滿早回宿舍的時候都看不見舍友們的人影。

小滿不怎麽喜歡參加學生會和社團，為了素拓分，也為了自己以後做同聲傳譯的規劃，挑挑揀揀參加了學校的模擬聯合國協會。

逐漸適應了學校的學習節奏後，小滿為了拿獎學金，每天都起很早，把自己寫日程的小本本排得滿滿當當。

九月底，國慶假期將要來臨的時候，舍友們早早就安排起了假期計劃。

夏清要和戶外社團的員一起去山上營。

另外兩個舍友一個要去做家教，一個要回家。

小滿暫時沒什麽出行的計劃，只按時做著學習安排，然後看看渡的朋友圈，猜猜他要回來了沒有。

一天晚上，洗完澡回來就看到手機收到條信息。

【D】：明天回來。

【D】：假期有想好要幹嘛嗎？

小滿想了想，敲字。

【星星晃呀晃】：想在電視上看閱兵，想練練聽力。

【星星晃呀晃】：還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D】：那我明天接你來我這裏過假期？

【D】：給你帶了禮，明天一起給你。

【星星晃呀晃】：好～

【星星晃呀晃】：[轉圈圈]

國慶那天上午，小滿收到渡的消息，說已經到了圖書館門口。

小滿收拾書本，立馬準備下去。

走到圖書館五樓樓道時，不經意從窗邊瞥了一眼。

只一眼，便看見梧桐樹下那個倚靠在自行車座椅上的影。

穿過樹蔭灑下的金暈，落在水泥地上斑駁通。

渡低頭打字，上披著樹梢間落下來的碎，有輝燦爛的線融進他的指尖。

那一種很通的質地，像極了青春電影裏落給男主角的第一個鏡頭。

渡手上作一停。

同時，小滿手機輕輕振。

看到他發來的消息。

“不著急，慢慢下來。”

“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