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糖果攻略

小滿站在木凳子上刷牙的時候，媽媽不斷從邊路過。

一次、兩次、三次……小滿數著。

早上的媽媽總是很忙碌，要洗漱、要把的長發一半挽起，一半垂落梳得順、要給和小滿準備午餐盒飯、要一邊代小滿事一邊給小滿紮雙馬尾。

小滿不喜歡把頭發紮得很高，因為那樣解下來的時候頭皮會疼，所以媽媽總是給綁得很低。

“寶寶，一會兒去渡哥哥家要乖一些，不要給哥哥添好嗎？”

因為媽媽在給綁發帶，小滿沒頭，只出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給媽媽看。

媽媽做了炸翅，從油鍋裏撈出來時屋裏飄著人的濃香，小滿著，看媽媽把炸翅往的鐵飯盒裏裝。

“給小滿三個，剩下的我們晚上回來繼續吃好不好？”

小滿搖頭：「媽媽，給我四個好嗎？我要給哥哥分兩個。」

媽媽從飯盒裏拿出兩個糖醋小土豆丸子，換了一個翅進去。

飯盒裝得滿滿當當，蓋蓋子的時候都稍稍有些勉強。

小滿背上書包，手裏拎著裝著飯盒和餐的布袋子，在家門口和媽媽告別。媽媽開額前的淺褐發，落下一個吻。

媽媽親完後起，長發從小滿臉頰劃過，。

“媽媽去上班了，寶寶要想念媽媽哦。”媽媽說著，走下臺階。

小滿被媽媽親得暈乎乎，爬到渡家那一層的時候臉上都還帶著笑。

敲了三次門，沒有人開。

小滿也不急，從書包裏拿出一本畫冊，墊在臺階上坐下。又拿出另一本沒看過的畫冊，仔仔細細地翻閱起來。

有一只麻雀從樹枝躍上樓道的窗臺，低著頭一下一下啄著上面被風吹落的花草籽。

在小滿看完第二十頁，再次去敲門的時候，門開了。

渡一只手握著門把手，沒什麽神地耷拉著眼皮。

在低頭逐漸看清眼前的小孩兒時，他一雙眼睛兀地放大，并伴隨著一聲：“我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他趕讓人進屋。

小滿點點頭，蹲下去收拾臺階上的畫冊和書包。

渡幫一起收，而後領著人進屋。

把書包放在榻榻米上，又把飯盒放去廚房，小滿從愧疚的渡那裏獲得了一杯熱牛。

“月滿，你先喝，我去洗個澡。”

小滿點點頭，看著面前的人飛速灌下另一杯牛，叼著半片面包進浴室。

等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小滿卡著時間打開廚房的水龍頭，沖洗幹淨兩個裝過牛的玻璃杯。

和媽媽住的地方就不能兩個地方同時用水。如果媽媽在洗澡，小滿打開水龍頭，浴室裏的水就會快速降溫，涼到媽媽。所以在渡家，也保持著這個習慣。

“你放在這裏就可以，我自己會洗。”渡說，然後把的手從水池裏挪出來，幹。

「我也會，媽媽說我要乖……」

小滿下意識打手語，一半時停住作，想起哥哥不是媽媽，看不懂的手語。

渡眉頭輕皺，把人帶回客廳，他從房間裏拿出紙筆，擺在面前。

“要不然你寫字回答我？”他說。

小滿猶豫了會兒，拿著筆寫了個“一、二、三、大、小”，抓耳撓腮後又寫出“子、日、十”。

這是所有會寫的字。

渡角搐：“……你只會這些？”

小滿點頭。

“你多大了？”

小滿寫了七個一。

“七個一，真有你的。”渡扯起角笑，他覺得這小孩兒有意思，又問，“七歲了，沒上過學嗎？”

小滿搖頭。

兒園都沒上過的小文盲嘛，理解。

渡問：“那你媽媽有教你寫名字嗎？”

名字對小孩兒來說還難寫。

小滿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抓起筆，扭扭曲曲地寫了一個月，裏面的第二橫甚至差點兒給月字封了口。後面那個滿字，更是寫得沒個形狀，巨大無比，像灑下的一把芝麻。

“得，我不會手語，你不認識字，我倆通不了。”

渡打算放棄，想起來又問：“所以，你還記得我什麽嗎？”

月滿從自己的書包掏出一板彩筆。

用黃畫了一只小狗，在張著的小狗前畫了三條線。

“汪”的意思。

渡一懵。

小滿又用藍彩筆畫了一把槍狀的東西，不斷在槍口畫點。

這次是模擬聲音。Dududu——

渡按住自己的頭，苦惱地拍了兩下。

“算了，小孩兒嘛，開心就好。”

“這樣，你自己看電視，有事兒就過來找我，行麽？”

家裏平白多出來個人，渡在房間裏玩著電腦游戲也不怎麽放心。他把自己房門大大敞著，靠在轉椅上，隨便玩兒個兩把就得回頭看上一眼。

有一年渡撿了只貓回來時，也是像這樣，得一直盯著，連游戲都玩兒不安心。

但作為一個七歲的小孩，小滿非常懂得做客之道。

把電視聲音開得很小，從不走，除了去廁所，幾乎沒有離開過沙發和榻榻米，一直在渡的視線範圍。

比渡撿的那只貓還乖。

昨天渡得知自己一個假期都要帶娃後，心糟糕地設想了很多種被小屁孩兒熊的場景，這會兒倒是一個都沒發生。

小滿從不開屜或者隨意東西，畫完畫兒之後，還會自己收好紙筆，墨水也不會到任何一個地方。

手裏的人死亡，渡習慣回頭看了眼。

這次小屁孩兒了，跪坐在榻榻米上，拿起茶幾上的玻璃水壺，給自己倒水。

年紀不大，做事兒穩一小孩兒。倒水時慢悠悠，穩穩當當，沒撒出來。

小滿雙手抱著杯子，仰頭喝水時察覺到渡的視線，被抓了個正著的年幹咳一聲，略帶尷尬地收回目。

沒過兩分鐘，小滿就重新倒了杯水過來，放在渡桌上。

看著一眨一眨的眼睛，又看了看拿來的水，渡氣笑了。

“不是，你覺得我咳一聲是暗示你給我倒水？”

小滿點點頭，把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人不大，這察言觀和腦補的能力是不是強了些？”

渡實在沒忍住，薅了一把小姑娘的頭發，手裏乎乎的，還暖。

“你來我家是我照看你，不是你來給我端茶送水當小丫鬟的，不用照顧我，知道了麽？”

小滿呆呆看著他，大概是他的話超出了的理解範圍。

渡沒轍，關了電腦，帶著去客廳，陪著一起看電視。

座機叮鈴鈴響起來，渡隨手接了。

“兄弟，不是說今兒出去打籃球麽？這都九點半了，你總不會還沒起吧？一會兒中午日頭毒了還打個屁啊。”

秦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渡才意識到早上被月滿的事兒一擾，他打球的事兒也忘了。

渡：“對不住啊，家裏來了個小學生，我媽讓我幫忙帶著，出不去。”

“小學生？”秦洋疑道，“不會是你爸在外面搞，弄回來賴在你們家的吧！”

渡：“……你神經病吧，想象力那麽富怎麽不去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

渡掃了眼正在看虹貓藍兔七俠傳的小滿，目所及時，小滿正在給電視關靜音。

“……”

要不要這麽懂事兒。

他媽打電話時，他都沒這個把電視靜音的自覺。

渡跟電話那頭說：“鄰居家的，新搬來，乖一小妹妹。”

“那不打球，我去你家打魂鬥羅吧。我家來客人，我實在不想在家裏。”

“不行，”渡一點兒沒猶豫，“看著電視呢。”

秦洋不放棄：“這樣，我從我家小賣部掏點兒零食過來給小妹妹總行吧。求你了哥，收留收留我吧。我就玩兒到中午，我下午要去輔導班，中午吃飯我就走。你家小妹妹一下午都能看電視。”

渡思索兩秒，看向小滿：“妹妹，你有想吃的零食嗎？”

小滿頓了頓，搖頭。

十分鐘後，秦洋拎著用塑料袋裝起來的暑假作業“砰砰砰”敲響了門。

小滿騰一下站起來，邁了兩步停下，大概是想起了這是別人家，于是又坐下。

秦洋進門後，一眼看到沙發上的小滿。

“我去，小蘿莉啊！怎麽這麽可。”

小滿舉起手，有些尷尬地朝秦洋晃了晃。

秦洋哪兒見過這，手就想去小滿的臉。

渡眉頭一皺，不輕不重地踹了秦洋一下，打斷了他的作。

秦洋也不介意，大剌剌地坐到榻榻米上，把塑料袋兒裏的棒棒糖、AD鈣、小餅幹、果凍，全倒在茶幾上。

“妹妹，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