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現在周淮川已經知道凌遙不見了。
凌遙當然也知道。
但顧不上這麼多了。
當時決定離開酒店,就沒打算在找到媽咪前聯系周淮川。
最多到了莫斯科,再給他打電話。
凌遙堅定地搖了搖頭。
“好,”沈沛文看著凌遙的側臉,溫地說,“其他東西我會讓他們在莫斯科準備好。”
“謝謝你,Stephen。”
找不找得到宋姿儀,他們都要在莫斯科住一晚。
凌遙是真的很激沈沛文。
知道自己很卑劣,仗著沈沛文喜歡自己,不會拒絕自己,所以才找他幫忙。
沈沛文手,抱了下凌遙,低頭在耳邊說:“別怕,我們會找到。”
沈沛文只抱了凌遙一下就放開了。
凌遙看著眼前的人。
他英俊,紳士,喜歡的同時又給予了足夠的尊重,不會強求自己給他回應。
然而沈沛文越好,凌遙越覺得愧疚。
底善良的人是接不了因為自己而讓別人到不公和傷害的。
有些話知道不應該在此刻說,可如果不說,覺得對沈沛文不公平。
“Stephen……”凌遙猶豫一陣還是決定開口,“有些話我覺得應該……”
“離登機還有時間,”沈沛文抬起手腕看了眼,“我們去休息會兒?”
沈沛文帶凌遙來到貴賓廳。
凌晨五點,貴賓廳里沒什麼人。
服務員給凌遙送了杯熱牛
“謝謝。”凌遙接過牛沒有喝拿在手里。
沈沛文看著手里的牛,關切地問:“要不要換別的?”
“不用。”凌遙勉強喝了一小口牛后放下杯子。
現在什麼也喝不下,但也不想讓沈沛文為自己擔心。
一開始的張雖然已經過去,在沈沛文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平靜了不,可對宋姿儀行蹤的未知,依然令心里沒底。
沈沛文讓服務員把牛收走,給凌遙換了杯溫水。
他主問:“剛才你想和我聊什麼?”
“Stephen,”凌遙看著他,真誠地說,“我很謝你今晚所做的一切。我知道,其實我不該找你……”
“為什麼不該找我?”不等凌遙回答,沈沛文直白到近乎咄咄人地反問,“是因為我喜歡你嗎?還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從認識到現在,沈沛文很用反問句,這種更濃烈的句式。
在凌遙的印象里,他總是一副溫潤和順的模樣,所以此時的沈沛文讓凌遙覺得有些陌生。
“對不起,”面對凌遙的不知所措,沈沛文主道歉,他溫和地笑了下,笑容里堆砌著一傷,“我只是……有點難過。”
凌遙終于明白過來,“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麼?”
“是,我知道,”沈沛文往后靠在沙發里,嘆出一口氣,臉上依然掛著笑,“但我還是很高興,你最終選擇了我。”
沈沛文沒說清楚凌遙在什麼事上選擇了他,除了找宋姿儀這件事,凌遙想不出別的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謝,但我還是覺得……”
“不,凌遙,我需要你的謝,”沈沛文打斷,用一種凌遙不曾見過的目深深凝視著自己,“如果可以,我希你對我的謝多到……讓你難以拒絕我的喜歡。”
凌遙一時間沒聽明白沈沛文后面這句話的意思。
他是在道德綁架嗎?
但沈沛文很快再次向道歉。
“對不起,一晚上沒睡,我有點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那麼想沒有錯,”凌遙沒有回避,坦言道,“的確是我利用了你對我的喜歡。”
沈沛文輕聲說:“不止是喜歡。”
凌遙愣了下,沒等反應,就聽沈沛文說:“你當初問我,你五歲時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話題轉變得有點快,凌遙吶吶:“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不認識,”沈沛文說,“嚴格來說,是你不認識我。”
凌遙滿臉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樣吧,”沈沛文笑著說,“給你個提示,看你能不能在到達莫斯科前想起。”
“什麼提示?”
“Molly.”
十歲之前的記憶,凌遙都不一定能完整地想起來,更何況是五歲時的。
凌遙想要多點提示,但被沈沛文溫地拒絕了。
在他們刷完機票,準備登機時,沈沛文突然接了個電話。
他邊聽電話,目一直在凌遙上徘徊。
不知為何,凌遙總覺得沈沛文的眼神有點奇怪,怕是宋姿儀出事,一下子就張起來。
沈沛文一打完電話,凌遙急著問:“是不是媽咪……”
“航線審批下來了,我們坐私人飛機去。”
沒想到航線審批這麼快,這當然很驚喜,能越早到莫斯科越好。
可凌遙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時間迫,來不及多想,兩人匆匆趕去私人飛機的登機口。
登機口早已有人等候。
他們以最快速度登機,艙門關閉,引擎啟,機長用雙語播報起飛信息。
“去睡一覺吧?”
沈沛文看凌遙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眼角泛著生理淚花,勸去睡覺。
凌遙邊打哈欠邊搖頭。
快六點了,天漸亮。
凌遙過窗,看著半明半晦的天。
想起上次這麼早坐飛機,是十八歲那年。
有天突發奇想,想看日出,清晨裹著厚厚的毯,在臺等了半天,卻等來了天。
被迫陪一起熬夜的周淮川,在眼淚掉下來前,讓直接裹著毯下樓,他去開車。
他們連行李都沒收拾,他邊往機場開,邊給機場打電話,不知道用了什麼關系,反正他們到機場,被告知馬上可以起飛。
十幾個小時后,在斐濟的某個外島,看到了一場絕的日出。
其實在飛機上,他們就看到了萬丈芒穿云層的壯麗與奐。
裹著家里的絨毯,著窗外,眸子里閃爍著絢麗的。
嘆著:“我們好像在神殿里。”
周淮川看著說:“你是神的寶貝。”
神的寶貝。
——很多人對凌遙說過這句話。
同時擁有西方人夢幻般的眼睛和東方人的古典致。
絕無僅有的完,猶如神的親手創作。
他們喜歡,贊。
“我不是神的寶貝,”十八歲的凌遙對二十六歲的周淮川說,“我是你的寶貝。”
飛機在跑道上。
機艙里,機場的麥沒有關,與塔臺聯系的聲音傳到客艙。
凌遙的心思被機長的聲音拉了回來。
當聽到機長用極為嚴肅的口吻兩次詢問塔臺時,客艙的門被打開,空姐一臉為難地看向他們。
不等空姐說什麼,就聽到機長的廣播
響起——
“抱歉,由于空管原因,本次航班無法起飛。”
沈沛文倏地站起。
空姐抬了下手示意,“沈先生,還在行,請您……”
沈沛文幾乎是魯地推開了空姐,往駕駛艙走去。
很快,凌遙就聽到爭吵聲。
沈沛文執意要飛,但機長似乎收到了必須停飛的命令。
兩人爭吵一番沒有結果,沈沛文開始打電話。
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但得到的回復都是同一個。
打到最后,沈沛文的臉逐漸變得沉。
凌遙聽到他用英文罵了句臟話。
其實也著急,如果沈家的私人飛機飛不了,最近一班的航班也錯過了,他們很可能追不到媽咪。
但現在不是找停飛原因的時候,如果私人飛機飛不了,只能盡快想其他方法。
“Stephen——”
凌遙打算勸沈沛文冷靜,才開口,就見沈沛文把手機砸在艙門上。
“砰”的一聲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這是凌遙第一次看見沈沛文緒失控。
他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凌遙覺得沈沛文突然變得很陌生。
和所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可現在不是找停飛原因的時候,也不是分析沈沛文是個什麼人的好時機。
“既然去不了莫斯科,”凌遙很快有了決定,“我們直接去伊斯坦布爾,如果直飛,我們應該能比媽咪更快到那里。”
“伊斯坦布爾?”沈沛文沒管砸得屏幕碎裂的手機,他看向凌遙,扯著角冷笑,“你以為他會讓你去嗎?Celia……可憐的阿遙,你哪里也去不了。”
飛機剛行了十幾米,還沒出停機坪。
凌遙前一秒還在努力理解沈沛文這句話,下一秒,艙門打開,云梯已經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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