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說什麽?”方北問。
肖子君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就是想說,我今晚要通宵趕稿,你有事就我。”
“好……”方北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肖子君原本想和方北說的是,昨天晚上離開醫院時看見一輛黑賓利停在住院大樓底下。
車裏沒開燈,車漆黑,不確定車裏有沒有人。
方常青住的是京城最好的私立醫院,醫院裏各種豪車隨可見,會注意到,是因為這輛車的車牌。
沒多人知道,這輛賓利的車牌曾經屬于另一輛車。
那輛白保時捷的主人多年前去了英國,一走六年。
大概是知道客廳裏開著燈,而肖子君在一門之外,方北這一覺睡得特別沉,也終于把時差倒了過來。
回來的這幾天,方北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醫院,就算過了探視時間,也不走,呆在離老爺子病房最近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天。
而帶著政治任務來的蔣堯,天天跟著彭昊鬼混。
彭昊是個吃喝玩樂樣樣在行的二世祖,蔣堯不逞多讓,在英國時家裏人管著,一朝飛出牢籠,跟著彭昊浪到飛起。
但再浪,蔣堯也沒忘顧若錦的政治任務。
方北這些年一直在服用神輔助類藥,只要按量服用,不過量,除了一點嗜睡的副作用外,藥對的影響不大。
但顧若錦怕用藥,服用過量,萬一在開車或是在做某些事時發生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原先在英國時,方北吃的藥量都由顧若錦嚴格控制,怕懶不吃,又怕多吃,每天像例行公事一樣看著方北吃藥。
最近兩年況好了很多,醫生建議可以減藥量,在國養傷時幾乎已經停藥,但因為方常青腦梗回國,緒必定會到波,顧若錦未雨綢繆,又開始讓方北吃藥,蔣堯就是代替他控制方北藥量的人。
蔣堯每天會先把藥帶給方北後再跟著彭昊出去。
方北知道顧若錦擔心什麽,但覺得他多慮了,其實這次回國,除了剛回來的第一天因為擔心老爺子,後來的緒一直很穩定。
的心病源于害怕失去。
而現在除了爺爺,早已沒有人是害怕的源了。
肖子君很快給方北找到了合適的房子,蔣堯也不用再住酒店。
搬家那天,彭昊說要慶祝一下,和蔣堯兩個人一拍即合,當晚就風風火火地找了地方,還了一幫認識的、不認識的人。
這麽多年過去彭昊學乖了,知道怎麽避開他哥的地盤,找能玩得盡興又不用回家挨罵的地方。
彭昊來了很多人,男男,漂亮的,帥氣的,年輕的,活潑的,的。
方北已經很久沒和這麽多人聚在一起瘋了。
過去幾年,除了上學,在利浦海邊的大房子裏度過雨季,就只有孤獨的旅行。
孤獨是因為的心境,但事實上旅途并不孤單,會遇到很多聊得來的人,遇到一只可粘人的狗子,遇到一片開到荼蘼的花海……
無論是一個人旅行還是和一群人熱鬧發瘋,其實是沒有區別的,始終還是那首很獨的孤獨頌歌。
除此之外,酒量也六年不變,一滴就醉。
方北一次次舉起酒杯,和陌生的人杯喝酒。
一滴也是醉,一瓶也是醉。
反正彭昊和肖子君都在,就算爛醉如泥他們也會把安全送回家。
蔣堯定的鬧鐘響了,把藥給方北時,方北直接把藥丟進了蔣堯酒杯裏,笑著說:“今天不吃藥,因為我想發個瘋。”
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玩瘋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酒吧場裏,的音t樂震耳聾,鐳燈掃過之全是一張張沉溺瘋狂的臉。
方北是被彭昊和肖子君從人堆裏“搶”出來的。
他們離開瘋鬧的場,來到外面相對安靜的大廳。
彭昊打電話車去了,肖子君把方北安置在大廳的休息沙發上,了額角上的一小片淤痕,心疼地問:“撞哪兒了啊?”
剛才裏面一片混,肖子君一個不注意,方北就被人拖進了舞池。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跳個舞也能給自己弄點傷出來。
方北抓住肖子君的手,笑著搖了搖頭,“不疼。”
肖子君看一副憨傻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在這裏別跑,我去拿冰袋。”
方北點頭說“好”。
只是肖子君前腳剛走,方北後腳就跑了。
離開酒吧,方北在門口看見停在不遠的車。
邊給肖子君發語音邊朝車走去。
“子君,我看到車了……”
方北腳步不穩地走向靜靜停在路邊的車,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上車後沒多久,黑賓利緩緩啓,沿著酒吧前的馬路,消失在夜中。
肖子君手裏拿著冰袋,剛聽完方北的語音,彭昊的電話就打來了。
彭昊說車到了們可以出來了。
“什麽車?”肖子君說,“北北不是已經坐上車了嗎?”
黑賓利在路邊停下,後座有人下車,五分鐘後,那人再次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一上車方北就因為醉酒睡得昏沉。
耳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到額頭上一涼。
努力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黑。
黑襯衫的領,扣子被系到最上面那顆。
保守到了極致就是。
夢裏似乎也曾出現過這樣一件黑襯衫,還有黑絨禮服。
因為夢到太多回,記得那上面每一顆扣子的紋理。
還有黑服之下,那些被無數次蔚過的斑駁……
“嘶……”方北皺了下眉。
覺在自己額頭上塗抹的棉簽停了一下,然後一陣暖風淺淺拂過的額頭和眼皮。
不自覺地閉上眼睛,著暖風溫細致的蔚,在覺到暖風即將消失時突然手抓住黑襯衫的領,主靠近,裏囈語般一遍遍喊著:“疼……”
有多疼呢?
皮被切開,殷紅的瞬間冒出來,刺紅了的眼睛,回過神後一臉恐懼地把手裏的餐刀扔開,跑到廚房,不斷用水沖洗,傷口中滲出的在水的稀釋下變淡淡的,最後翻出被泡爛的白。
深夜寂靜的方家大宅,響起電話鈴聲。
傭人接完電話後敲響了劉管家的門。
劉管家讓人煮了醒酒湯,提前打開大宅外門,他讓其他人先去休息,自己守著。
這麽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晚,整個方宅卻燈火通明。
黑賓利在十分鐘後穩穩地停在老宅。
有人下車後繞道另一邊車旁,打開車門將人從車裏抱出來。
劉管家站在宅門口看著這一幕,有種記憶錯的覺。
像是回到了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剛下過雨,空氣裏彌漫著夏季的味道。
他同樣從車上抱下喝醉的人,送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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