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
方北看著沈縱, 有剎那的怔愣。
生病和睡了一下午,減弱了上的盛氣淩人,因為困而蹙起的眉尖讓有一種很見的呆萌和乖順。
兩人面對面站著, 誰也沒開口說話。
HSKP的客房人員提著餐盒過來,看了看堵在門口的沈縱, 再看向方北。
“您好,您點的餐。”
“謝謝。”沈縱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餐盒。
對方愣了下才把餐盒給他,“祝您用餐愉快。”
沈縱道了聲謝,接過餐盒。
轉回時,方北已經回房間了。
門沒關。
他在門口默默地站了幾秒才走進去。
走進房間, 把餐盒放在桌上。
方北掃他一眼,“你怎麽來了?”
沈縱沒說話。
方北點的粥很燙,他打開餐盒涼著, 筷子和勺子都是一次的,但他還是拿去衛生間沖洗了一下。
他把餐幹後用紙巾墊著放在餐盒旁。
做完這一切才開口,“方叔叔很擔心你。”
他這麽回答。
方北是個奇葩,是個瘋子。
但這個奇葩瘋子會按部就班地和家裏人報備自己的行程。
但也只是報備。
不管爺爺說聯系三亞的朋友用私人飛機送回來,還是大伯讓到了滬市等在機場,會有人過來接。
一概沒聽。
報備行程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兼或不想被他們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煩。
至于不聽他們的安排,只是因為不想。
方敬賢評價純粹就是賭氣。
住酒店後就昏睡過去了, 沒再和家裏報過行程,但開房間時人不太清醒,刷的老爺子的附屬卡。
這邊一刷完卡,那邊老爺子一個電話就追到了方敬賢那裏。
方敬賢給滬市的人打電話, 讓人去接方北時沈縱就在旁邊。
沈縱說自己可以去滬市接方北時,方敬賢沒跟他客氣, 親自把沈縱送去了高鐵站,坐最近一班車次趕去滬市。
解鈴還須系鈴人,方敬賢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讓沈縱去接方北,再合適不過。
方北坐在桌邊,小米粥的香氣在房間彌漫開,的臉氤氳在熱氣騰騰裏。
“那你呢?”方北問,“你擔心我嗎?”
沈縱從包裏拿東西的作一頓,不過一瞬已恢複如常。
他將在路上買的藥拿出來放在桌上,像是本沒聽見的問話,淡聲說:“吃點東西再吃藥。”
“我吃過藥了,”方北拿起勺子,盛了一口粥,放進裏之前偏了點頭,又問了一遍,“是我大伯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
沈縱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皮,“先喝粥。”
他的語氣和往日無異,淡漠到沒有起伏的聲線,但方北卻偏偏聽出了點不同。
這點不同,讓他整個人的氣場多了點強勢。
于是難得聽話地“哦”了聲,開始喝粥。
方北放下勺子,“我喝完了。”
沈縱示意了下手邊的藥。
方北又把藥吃了。
“沈縱——”方北手抓住沈縱準備收拾桌面的手腕,仰起臉,一臉希冀地看著他,“粥喝了,藥也吃了,你的回答呢?”
沈縱沒有收回手,任由方北抓著,目從桌面一點點移到上。
不知道是房間裏空調溫度過高,還是發燒的緣故,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最紅,淺的眸子裏水淋漓。
冒發燒讓呼吸頻率變快,微張,呼出的氣息灼熱滾燙。
男生垂在側的手握又松開。
不知道這麽了幾次,就在方北忍不住再次開口前,他先一步開了口。
“方北,”他說,“為什麽穿我的服?”
半夜在家看電影的方北拿他的襯衫當睡穿,在隔了一千多公裏外的滬市生著病的方北上披著他的西服外套。
還是莘海灣的夜晚他披在上,明明說已經扔了的那件……
方北剛才去開門,隨手從行李箱裏拿了件服,倒不是故意當著他的面穿。
但故意還是無意已經不重要。
重點是——
為什麽的行李箱裏會有他的服?
為什麽呢?
要穿一件不是高定、不是設計師款,而是商場裏隨可見的男士西服?
下莫名的不自在,反問他:“不可以穿嗎?”
他看著,“不可以。”
方北的眼神暗了暗。
松開他的手,站起,將服下扔給他。
“還給你!”
方北不再看沈縱一眼,轉往衛生間走。
“擔心。”
“是我自己想來。”
“不可以……穿給別人看。”
方北的腳步生生頓住。
站在原地,用燒得有些糊塗的腦子分析著沈縱突然冒出t來的這三句話。
還沒等分析出個結果,肩上一沉,隨即整個人被一暖意包裹。
方北倏地擡頭。
所的位置正對著衛生間的洗漱鏡。
鏡子裏的自己,上披著墨綠的沖鋒。
目一點點從服上移開,最後和後的人在鏡中對視……
男生漆黑如墨的眼睛,不見一波。
是再習慣不過的冷淡疏離。
如果不是他此刻就站在後,如果不是剛才他連說了那三句話,如果不是的上正披著他的服,會以為這一切只是發燒腦子不清醒的幻覺。
方北上床睡覺前,溫攀升到了39.5。
整個人燒得有些迷糊。
睡著前的印象停留在沈縱用溫度計又測了幾次的額溫,還聽到他好像在給誰打電話。
他說——
“燒得有點厲害,可能要在滬市多呆兩天。”
這兩天睡得太多,退燒後,淩晨五點多方北就醒了,且再沒有一困意。
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從到外的服了個。
沈縱沒有留在房間,在隔壁重新開了間。
不知道是酒店隔音太差,還是他一直注意著房間裏的靜,方北剛進衛生間,沈縱就過來了。
昨晚離開前他拿走了房間的門卡。
方北洗完澡推開浴室門出來,他眼神克制地回避了一下。
方北沒理沈縱,自顧自坐下吹頭發。
一向沒什麽耐心,吹了個半幹就把吹風機放下了。
沈縱猶豫了幾秒,走到後,拿起吹風氣。
打開開關後,他試了下吹風機的溫度才往方北頭發上吹。
除了幾次手指抓了抓方北的發尾,沈縱幾乎沒到。
吹了沒多久,方北指了指自己額前的幾縷發,“這裏還沒幹。”
吹風機一對準方北的額頭,頭發就了一臉,邊往邊上躲邊埋怨,“你會不會吹啊……”
但扭到一半就停住了。
頭皮上指尖掠過的一瞬即逝。
沈縱的手穿進方北的發間,接著緩慢收五指,方北烏黑順的發一點點嵌進他五指的指中。
順著風向,手指一松一放,每一次收手上力道,會不可避免地扯到的頭皮。
輕微的拉扯,不痛,卻讓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吹完頭發,沈縱發現方北的臉通紅,就連脖子上都紅了一片。
他拿溫度計測了測,看著上面的數字37,以為沒測準又連著測了兩次。
直到三次都測出37,才確定方北沒再發燒。
“我已經退燒了。”方北喃喃地說。
“嗯,我知道,”沈縱放下溫度計,彎腰低頭,視線在方北臉上巡視,“但你臉很紅……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不舒服,”方北搖頭,但馬上又點頭,“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哪裏不舒服?”沈縱問。
方北擡手摁在自己心口,實話實說,“心跳有點快。”
“怎麽會心跳快?”沈縱皺眉,直起去拿外套,“去醫院吧。”
方北拽住沈縱。
沈縱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怎麽了?車和司機就在酒店停車場,可以隨時走……”
沈縱一到滬市,方敬賢就安排了車和司機。
“你傻嗎?”方北目灼灼地看著他,“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麽心跳快?”
“為什……”沈縱頓了頓。
如果剛才他真的以為是不舒服,那麽現在方北放開他的手,然後張開五指,強勢地進他的五指間并用力握,他怎麽可能還不懂?
“你來滬市,我很開心,”和他五指相扣,然後牽著他的手,用臉頰蹭著他的手背,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歡喜,“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我也很喜歡。”
方北坐著,沈縱站著。
還生著病,側靠在椅背上,和說話都綿無力。
上那些頤指氣使和目中無人然無存。
他們之間,起碼在此刻,他才是強勢的那一方,甚至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掌控。
但沈縱卻有種臣服。
對方北的臣服。
的開心,的喜歡,像一種高貴的、稀有的施舍,哪怕只給予他一一毫,他也甘願為此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只求賜予更多……
睡了一天一夜後,方北去吃早餐順便氣。
酒店的自助餐廳裏人不多。
方北胃口不好,喝了半碗小米粥,吃了幾口煎蛋就不吃了。
手機終于充上了電,打開微信,先回了老爺子和大伯還有肖子君的消息,回完看見有個好友申請。
看頭像方北就認出來了。
剛點通過,很快對方就發來了消息。
【Felix:Tina說你有事回京城了,安全到達了嗎?】
【方北:嗯】
Felix發了張照片過來。
【Felix:不好意思,想問一下我可以在社件上發這張照片嗎?】
這是他們出海那天,在甲板上看落日時,Felix拍的方北的剪影。
因為逆,整個人都是暗的,其實看不太出來拍的是。
方北回了個“可以”。
Felix說了聲謝謝,還發了個可的兔子表過來。
方北被表包萌到了,順手點了保存。
Felix又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
和面對面流不同,在微信裏,方北大部分能做到有來有回。
況且Felix在三亞拍的照片不錯,被認為無聊的海島游,在Felix的照片裏倒是有了那麽點意思。
聊完,方北擡頭,正對上對面人的目。
依然是淡漠清冷的眼神,但方北卻敏地捕捉到了他眼神裏的異樣……
在方北探究的目看過來時,沈縱已經垂下了眼皮。
“我們什麽時候回京城,明天嗎?”方北問。
沈縱淡聲道:“今天。”
“今天?”方北愣了下,“你昨天不是給家裏打電話說再住兩天嗎?”
“你已經不發燒了。”沈縱說。
方北想了想,說:“萬一晚上再燒起來呢?”
沈縱擡眸看了一眼又移開,“晚上前我們就能到京城。”
方北賭氣般扔了手裏刀叉,并撂下句話。
“我不回去。”
哐啷當一聲,引得周圍的人往他們這裏看。
沈縱了張紙巾把面前的桌面幹淨,又到旁邊的餐盒裏拿了副新的刀叉給。
“我吃飽了,不吃了。”方北把餐盤推遠。
沈縱把鮮榨的橙放到面前,也被放得遠遠的。
方北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抿著角不說話。
哪怕買不到直飛航班,轉飛到別的城市再換高鐵也要回家的人,現在卻賴著不肯走了。
沈縱沒問怎麽又不想回去了,只是默默地承著突如其來的脾氣。
離開餐廳,回到房間,方北把沈縱關在了門外。
心裏不舒坦,口像堵了氣。
不是生氣,是洩氣的氣。
他說他來滬市接,不是因為大伯,而是他自己想要來。
一度很高興,以為這是他對自己表白的回應。
可病一好,他就急著回去,分明是不願和單獨相。
每當能確定沈縱會為了丟下他的那些原則和理智,但下一秒,又很快被現實否定。
方北覺得自己的恐怕開過。
好的不靈壞的靈。
吃完早餐沒多久,又到了不舒服。
一測,果然溫又飆升到了38度。
說不清是出于什麽心理,溫反反複複,降不下去,心裏竟會覺得慶幸。
拿著溫度計直接去隔壁房間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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