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君笑起來,“遇上什麽好事了這麽高興?”
“哪兒來這麽多好事。”方北說。
“不說啊?那讓我猜猜?”肖子君慢悠悠地分析,“昨晚你喝醉了,還和某人大半夜去看海,發生了什麽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點大概。你一定想著要趁熱打鐵,讓你們的關系更進一步。所以……今天又和他去增進了吧?看來果不錯?”
肖子君不愧是談了無數的人,分析得一點沒差。
方北原本也沒想瞞著,于是把今天和沈縱在一起的行程全都告訴了肖子君。
肖子君認真聽完,最後來了句:“總結一下?”
方北沉默了有半分鐘才出聲,“子君,我發現沈縱這個人……”
方北頓了頓沒往下說。
肖子君被勾得心,忍不住問:“他這麽人怎麽樣?”
肖子君聽見方北在電話那頭笑起來。
說——
“我發現他真的很單純。”
不過是因為下雨煩躁撞到了人,他就把拉到咖啡店裏安;
不過是多看了幾眼人行道上牽著父母的孩子,他就想要帶去游樂園;
不過是出一點落寞的樣子,他就答應給刻塊石頭。
“你說……”想起他遞給自己手機,讓自己輸份證號買門票時的表,方北勾了勾,“他怎麽這麽好騙呢?”
“別得了便宜賣乖,”肖子君給潑冷水,“他現在對你有多心,將來知道你在騙他,就會有多恨你。”
“會嗎?”方北加深角笑意,眼裏閃爍著興的芒,“你說他會多恨我?恨到會罵我嗎?還是打我?我竟然還期待他恨我的樣子……”
“瘋子。”肖子君如此評價。
“那就把他也瘋,”方北說,“這是你教我的。”
“我提醒你一句,”肖子君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即使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方北,別把自己的心賠進去。”
除去小三兒子的這重份,平心而論,沈縱這種冰山冷臉帥哥,對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說沈縱單純,自己不也是對男人毫無經驗的白紙一張?
還真難說最後到底誰才是贏家……
晚上睡覺前方北給沈縱發去了鏈接。
但直到睡著也一直沒等到對方的回複。
淩晨一點,沈縱寫完某個程序的測試報告,拿起手機看時間時才看到方北發來的消息。
一共兩條,先是一條鏈接,然後是一句話。
沈縱點開鏈接,打開發現是個購票頁面。
【方北:明年的今天,我們一起去坐天吧】
*
一周後,顧若錦告訴方北西裝做好了。
方北直接把車開到離那條街最近的路邊,那裏已經有好幾輛車被單子了,卻沒管,下車後直奔顧若錦的店。
今天店員小妹沒在,只有顧若錦一個人。
店裏正好有客戶,一對打算年底舉辦婚禮的年輕人,新郎想訂一套婚禮禮服。
顧若錦看到方北,示意自己找地方呆一會兒就繼續陪客戶聊。
客戶的要求多而繁瑣,對t款式、材質、各種細節都提了很多想法。
顧若錦始終很有耐心地聽著,不時提出點自己的意見。
最後那對年輕人沒定,說是要回去再考慮。
喜歡黏著方北的柴犬不在,顧若錦接待客戶時方北坐在收銀臺後,下擱在桌面上發呆。
那對年輕人走後,才看向顧若錦。
方北:“他們分明是嫌貴。”
顧若錦邊收拾著手裏的東西,邊笑著說:“我這裏確實比一般的店貴。”
“要是知道你是Gamp;J的創始人,連英國王妃都穿過你設計的禮服,他們估計得後悔死。”方北為顧若錦打抱不平。
“但他們不知道,而且會找到價比更高的店,”顧若錦說,“所以最後他們不僅不會後悔,還會覺得很幸運。”
方北張了張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從反駁。
心裏為顧若錦不值,要不是因為那段失敗的婚姻,他就不會一蹶不振,窩在這裏被那些沒眼的人挑三揀四。
瞧見方北的臉不好,顧若錦走過去,在發頂輕輕了下,“要看看嗎?”
方北倏地擡起頭,眼裏冒著。
禮服被顧若錦掛在工作室裏。
推開工作室門,顧若錦打開燈。
燈下,黑禮服反出金般的澤。
低調卻也奢華、高貴。
頂級絨在顧若錦的手下,魔般幻化讓人驚嘆的男士禮服。
方北的腦子裏不控制地開始想象沈縱穿上這件禮服的模樣。
好像只有像他那樣清貴的一張臉,和這件禮服才是絕配。
顧若錦沉默地看了會兒方北才問。
“笑什麽呢?”
“嗯?”方北一驚,下意識了下自己的臉,“我笑了嗎?”
顧若錦:“騙你的,沒笑。”
方北瞪了他一眼。
顧若錦笑了笑,“沒笑,但臉有點紅。”
方北:“……”
“小北,”顧若錦示意了下掛著的黑禮服,“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
方北自然知道顧若錦問的是什麽。
“錦叔,”方北依然看著眼前的黑禮服,聲音卻低了下去,“他不是方南,也永遠不可能是他。”
方北一共讓顧若錦做過兩次禮服。
一次是現在,做了賠給沈縱。
而另一次,是方南考上清大,他在慶祝宴上穿的那件黑禮服。
十幾年前顧若錦來京城時只是暫住,沒想到他來的那年,方北的父母就出事了,顧若錦也是在這之後決定留下來的。
方北是顧若錦看著長大的,除了老爺子和方敬賢,顧若錦對于方北來說幾乎是親人般的存在。
顧若錦知道方南之于方北的意義,所以在帶沈縱來自己這裏做禮服,還指定是黑時,他心裏就不可避免地冒出了某個念頭。
“他當然不是,”顧若錦頓了頓,有些擔憂地看著,“小北,可有時候就算我們再清楚事實是什麽,依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顧若錦雖然看著方北,卻又似通過在看另一個人,他的眼神裏漫上方北看不懂的悲傷。
“錦叔……”方北輕輕了顧若錦一聲。
顧若錦這才斂起心思,換上一貫的和藹神,“錦叔相信你不會把他當方南。”
“我之前弄丟了他一件服,只是想賠他一件而已。”方北解釋。
“哦?”顧若錦隨口問,“你弄丟的那件是哪家的高定?”
竟然要特地來自己這裏定做一件。
“不是高定。”方北說。
“那是出自哪個新銳設計師嗎?近兩年國確實有不很有想法的新起之秀……”
“也不是設計款。”方北越說越小聲。
顧若錦怔了下。
不是奢牌高定也不是設計師款,那也就是說,被弄丟的是件批量生産的商場款。
顧若錦倒并非在意拿自己親手定制的服對標一件普通服。
他只是覺得奇怪。
他所知道的方北,即使弄丟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只會給對方一筆超出那件東西價值幾倍的錢而已。
本不會把人帶到自己這裏,親自挑款式和,甚至連扣子都挑細選。
更不要說沈縱還是那種份……
方北沒察覺顧若錦探究的目,此時腦子裏浮現的是謝家老太君壽宴那天,沈縱穿正裝禮服的模樣。
即使那天發生了停車場的事,自己還喝醉了,也記得很清楚,當沈縱穿正裝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有多麽驚豔。
都說人靠裝,在沈縱這裏卻反過來了。
就算是一件普通的掛在商場裏的服,穿在他上,比任何高奢高定和設計師款都有型。
顧若錦下疑,問道:“我原以為今天你會和他一起過來試服。”
“他兼職去了,”方北說,“再說不用試,他那麽標準的服架子,一定合。”
顧若錦目很深地看著方北。
方北察覺到顧若錦的目,再琢磨了一下剛才說的話,才覺出了不妥。
自己剛才說那句話的語氣,就像沈縱是的男朋友……
不僅顧若錦訝異,就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難道是想要攻略沈縱的心裏暗示太強烈,導致演技那麽真了?
顧若錦沉默一陣才開口:“他是你大伯……你們的相方式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吧?”
“什麽樣?”方北問。
“小北,”顧若錦問,“你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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