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艦云逍子號，船尾廊臺。

福建水師政委閻應元看著海面上乘風破浪的艦船，向旁的鄭芝龍問道：“向佛郎機人開戰之后，他們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若是船師傾巢出，我大明有幾分勝算？”

鄭芝龍不假思索地說道：“絕無勝算！”

這話倒也不是長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鄭芝龍以前當海盜時，與西方海上強國都打過道。

此時的福建水師，除了旗艦云逍子號之外，還有3艘大型蓋倫船、5艘新型荷式亞哈特船，再加上巡航艦、縱火船、快船等小型艦船，加起來有三十多艘。

如此規模的艦隊，在東方已經算是一極為強橫的力量。

然而與西班牙、荷蘭、英吉利等歐洲海上強國的海軍力量相比，卻還遠遠不如。

別的不說，就拿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來做對比。

無敵艦隊有150艘主力蓋倫船，外加850艘輔助船，3000余門炮。

若是真的傾巢出，大明的兩支水師加起來都不夠看。

鄭芝龍接著笑道：“政委也不必擔心什麼，紅番在泰西也是強敵環伺，不可能傾巢出，越過萬里海疆，來與我大明水師決戰，那樣也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閻應元搖搖頭，“鄭將軍莫非還沒看出來，國師讓水師在沿途占據險要海島，意圖就是在等驅除西夷之后，然后奪其海上商路，染指泰西貿易，終久是會與泰西海上強國，有一次生死之戰啊！”

“國師早有謀劃，政委又擔心什麼？”

“政委莫非忘了，上海縣的造船廠已經功造出鐵甲艦，不出十年，我大明水師必將雄霸汪洋！”

說到這里，鄭芝龍到有些燥熱起來。

統領船師打通海上商路，非他莫屬，到時候自己也能跟三寶太監一樣名留青史。

而自己以前不過是個海盜啊！

這時，大副進來稟報：“即將抵達亞齊港，前面的戰艦發旗語詢問，是否在此停靠。”

鄭芝龍吩咐道：“傳令下去，停靠亞齊港補給。”

亞齊港位于蘇門答臘（印尼）最北端，是此時太平洋到印度洋船只的重要補給點。

此時的蘇門答臘，尚未形統一政權，于四分五裂的狀態。

以亞齊港為中心的亞齊蘇丹國，稱霸北部。

南部多政權并立，而中部還于原始部落的狀態。

鄭和下西洋時，由于蘇門答臘島地馬六甲海峽西側，是印度洋與南海貿易的關鍵樞紐，為船隊補給、貿易的重要站點。

蘇門答臘島上的多個政權，尤其是沿海貿易城邦，曾主與大明建立朝貢關系。

因此這些小國從名義上，算是大明的藩屬。

不過與朝鮮、琉球等典型大明藩屬國不同。

蘇門答臘島上的政權向大明朝貢，主要是為了獲取貿易利益，而不是在政治、軍事上依賴大明保護。

而大明也未對這些小國的部事務進行干涉。

時至今日，蘇門答臘各小國與大明的朝貢關系，已經不復存在。

再加上葡萄牙、荷蘭的勢力東侵，大明在這里的影響力降低為零。

此時控制亞齊港的亞齊蘇丹國，絕對不算是弱國。

這是一個伊思蘭國家，擁有極規模的海軍，并且是配備火炮的戰船。

亞齊蘇丹國曾一直葡萄牙、荷蘭民者爭奪馬六甲海峽的控制權。

甚至在崇禎元年的時候，亞齊曾出兵圍攻葡萄牙控制的馬六甲。

雖未功，卻也足以顯示出其軍事實力不俗。

永樂年間，亞齊國也曾遣使赴明朝貢，通過承認大明的宗主地位，換取方貿易的合法，主要向大明出口胡椒。

此時方已經斷了往來，不過民間的商業卻日漸切。

鄭芝龍艦隊前往安達曼海灣的時候，曾經在亞齊港停留過。

與對待西方民者不同，亞齊人對大明有著天然的親近。

再加上亞齊人經常同來自大明的商人做生意，因此上次對鄭芝龍艦隊算是十分客氣。

誰知這次艦隊抵達亞齊港外，海防要塞上的火炮就開炮警告。

鄭芝龍只得派出一艘小船，進海港同亞齊人洽談。

派去的人很快帶著亞齊蘇丹國的方答復，回到戰艦上。

“亞齊的蘇丹病危？”

聽了回報，鄭芝龍眉頭大皺。

蘇丹，就是亞齊的最高統治者，集軍、政、教等大權于一。

此時亞齊的蘇丹，伊斯坎達爾・穆達，算是南洋一帶的霸主人。

他以鐵手段，讓亞齊實現軍事擴張與貿易壟斷，甚至與葡萄牙、荷蘭人掰手腕子。

如今他于病危，整個國家肯定會于戒備狀態，當然不會讓外來人進亞齊港。

閻應元道：“亞齊蘇丹若是亡故，對于大明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言下之意，再也明顯不過。

大明正要手馬六甲，除了葡萄牙、荷蘭，亞齊國一樣也是障礙。

亞齊國要是了一位雄主，肯定會迅速衰落，大明自然也就了一個強敵。

鄭芝龍苦笑道：“若是無法在亞齊港獲得補給，下來又如何攻打佛郎機人的圣地亞哥要塞？”

葡萄牙于一百多年前占領馬六甲后，在原蘇丹王宮址上建造了圣地亞哥要塞。

該堡壘占地極大，三面環河，一面朝海，并修建了八座壁壘，墻厚大兩米多，可抵當時重型火炮轟擊。

并且每一座壁壘中，都配備了重型火炮，扼守海陸通道。

強攻圣地亞哥要塞難度極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圍困，切斷補給。

（1640年，荷蘭3000人攻打圣地亞哥要塞，兵力十倍于葡軍，且配備最為先進的火炮，最終耗費了四個月時間，軍補給斷絕，加上瘧疾發，堡壘中僅剩70人，這才被迫投降。）

艦隊要是沒能在亞齊港獲得補給，拿什麼去攻打葡萄牙人的要塞？

閻應元向那報信的軍士問道：“是否打探清楚了，亞齊蘇丹染了什麼病？”

那人如實答道：“聽人說，是楊梅大瘡，此病如今在亞齊國極為盛行。”

鄭芝龍以及邊上的人都是神大變。

他們本打算停靠亞齊港后，好好地放松一下。

沒想到上這檔子事，也只能憋一憋了。

還是紅番好啊，能把羊弄到船上去。

“有法子了。”閻應元掌笑道：“這次不是可以港補給，還要亞齊國出兵，助咱們攻打佛郎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