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灃從不主張每件事都慢慢熬的格。他有張有弛,對自己的戰略很有信心。
走哪一步路,看時機。
時機了,立馬下手;時機不恰當,就暫時拖延、等待。
對付申國公,蕭懷灃覺得時機已經很好,有了一半的勝算。這時候就不適合等待,延誤了稍縱即逝的戰機。
“……你后日有事嗎?”駱寧突然問。
蕭懷灃:“我可以空。”
“后日是盂蘭盆節。”駱寧說。
蕭懷灃一怔。又是一年的七月十五了,他過得無知無覺。
“我想去給母后放幾盞河燈。”駱寧說,“說來真是緣分,我回京后兩次放河燈,都是跟你一起。”
蕭懷灃起摟住了。
他手臂收:“往后,每年我們都一起過節。”
又道,“阿寧,一年有很多節日,都很有趣。我還會給你做很多花燈、河燈。”
駱寧心口一。
的手,輕輕攀附在他肩膀上,低聲說了句“好”。很輕的一個回答,隨時似要飄走。
翌日蕭懷灃很累,仍是連夜去了臨華院,做了兩盞河燈。
河燈比較容易做。
做好了,他且在兩盞河燈上各作了兩首小祭文,都是寫給母親的。
蕭懷灃自讀了很多書,記又好,短短祭文寫得沛,甚至有些麻。
第二天他起得比較晚。
朝臣們這段日子都沒趕上旬假,沒日沒夜忙著辦差,難得攝政王說盂蘭盆節休沐,人人歡喜。
蕭懷灃把做好的河燈給駱寧瞧。
他自覺祭文太過于流于俗套,不夠高雅,駱寧讀了卻是很。
“我以后要多念一些書了。換做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隨手做祭文。”駱寧說。
蕭懷灃:“臨華院的書房有好些書,你喜歡就去拿。慢慢讀,反正日子很長。”
“好。”駱寧道。
等了夜,夫妻倆去了河邊放河燈。
河邊已經圍滿了人。
蕭懷灃如今與鄭氏斗得厲害,外出格外仔細,后不遠不近一直有護院與暗衛保護。
兩人也沒多談。
駱寧只是把河燈放水中,看著它匯燈流,默默闔眼念誦幾句往生咒,就站起。
蕭懷灃握住的手:“河邊散散步?”
駱寧看著后的護院,便說:“我有些了,中午沒怎麼吃飽,晚膳又吃得。咱們回去吧。”
“街上有小販攤子,去弄些吃的。換換口味。”
“我想吃孔媽媽做的餅子。會在里面加胡瓜,清甜又香,糯糯的。外頭吃食,不知他們放些什麼,我還在守孝,要忌口。”駱寧說。
蕭懷灃沒有再勉強。
他只是在不可見的地方,輕輕嘆口氣。
他更加用力握牢的手。
回去后,孔媽媽果然給他們倆做了餅子。
這種純素的餅子,孔媽媽幾乎沒給蕭懷灃做過。第一次吃,的確且清甜。
蕭懷灃一口氣吃了三個。
孔媽媽見他喜歡吃,高興不已:“面糊還沒做完,王爺王妃慢慢吃,我再去做幾個來。”
興致去了。
駱寧被他帶著,也多吃了兩個,有些撐了。
夫妻倆又庭院散散步。
駱寧不愿了夜在外頭逗留,只擔心他的安危,不是不愿和他說話,蕭懷灃就放了心。
真奇怪,他長這麼大,哪怕在北疆苦熬,都沒如此患得患失。
蕭懷灃在這一刻想,他的格實在暴烈。
辰王和平大長公主都向他說,希他與母后言和。未必是母后的意思,但他的態度,母后肯定知道了。
母后沒有強求。
的好勝、自傲是形的,被“皇后”這層枷鎖封住。會做權宜之計,可當知道不可能時,也不愿意低下段去求兒子原諒。
母后更明白,若非要爭,困在中間左右為難的只有駱寧。
放了手。
蕭懷灃一直覺得,北疆往事不能妥協,毫都不可以。可母后真的去了,幾乎把申國公一脈的基損毀。
申國公在朝臣與民眾心里,宛如“大臣”,人人喊打,他失去了獲勝的可能,如今只是在垂死掙扎。
母后幫了他一個大忙。
而一走,駱寧像是在這個人世,亦或者說在整個盛京城,了一層牽絆。
蕭懷灃高估了自己。
他高估了自己的心腸,以為他對母沒有半分,心如鐵石。直到他與母親兩隔;他也高估了他在駱寧心中的地位。
在很久之前,他一直知道駱寧第一是母后的兒媳,而后才是他的王妃。
可能是最近太甜,他昏了頭。
他不該那樣決絕。
母后走上末路,他推了一把。他要證明點什麼。
得失在蕭懷灃心里,已經無法衡量,反正他沒有松一口氣。
“……阿寧,你說蕭煜他會長大為一個好皇帝嗎?”蕭懷灃突然問駱寧。
駱寧回神。
都快忘記了小皇帝的名字,突然蕭懷灃這麼一提,愣了下。
“他不滿三歲,格尚未型。若好好教導,替他掃清掣肘,再請了名師教他,他會是個好皇帝嗎?”蕭懷灃問。
“他不太好,天弱。”駱寧委婉說。
仁宗那時候服用了大量丹藥,導致他僅留的兩一子個個弱單薄。小皇帝現在還是瘦,只是被陳太后養出了一點氣。
和同齡的孩子相比,他明顯更瘦小。
不過他不傻,很會看人臉。
“……太子的功課極其繁重,沒有好格支撐不下來。皇帝無疑聰明,可未必得住繁重課業。”駱寧說。
仁宗當年也是弱。
太皇太后護了一輩子,他的也沒好轉。但他不甘心輸,便服用丹藥。
朝臣們看到小皇帝如此羸弱,估計都會想起仁宗。
沒人愿意相信他能變一個不同于他父親的人。
蕭懷灃按下一場驚心魄的較量,不消幾年另一個權閥就會長大起來——此消彼長,皇權衰落必定助長權臣。
“也是,他的確不太好。”蕭懷灃眼神黯淡了下去。
依照他的況,他能否長大及冠都難說,更別提接“皇帝”那等繁重課業了。
饒是蕭懷灃希了真,小皇帝將來又能容得下蕭懷灃嗎?估計很難。
走向捷徑,其實是最遠的路;而近路就在眼前。
駱寧懂了他的意思。
“懷灃,你從小就被灌輸將來會繼位的,是不是?”駱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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