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游仔細看了看，就見杜衡手邊的保溫杯在桌上已經碎了好幾瓣，茶水混合著茶葉，順著桌子的一個角在朝地上滴水。

杜衡夾煙的右手，好像也被劃破了，流了一點，已經風乾凝住了。

凌游關上門，走到近前說道：「發這麼大的脾氣幹嘛呢？」

杜衡的腔還是劇烈的起伏著：「老麥現在啥樣？」

凌游一邊坐到沙發上，一邊說道：「已經離危險了，你放心吧。」

杜衡沉著臉張了兩次，這才開口道：「我和老麥，十幾年的，我怎麼也沒想到，他能有如今這一遭。」

凌游聽后嘆了口氣：「麥大哥，是個正直的人，只不過，有人卻認準了要利用他，說到底，也怪我，如果沒有我這方面的關係，麥大哥也不至於為他們針對的目標。」

杜衡聽后擺了擺手：「凌老弟，你也別把責任攬到你的上，說到天邊去，也怪不到你，只怪這些人，連下限都沒有了，太卑鄙，太無恥了。」

杜衡激的拍了拍桌子。

凌游聽了沒有急著說話，直到見杜衡稍微冷靜了一些之後，這才說道：「你我就算再氣、再惱、再怒，終歸也是鞭長莫及，你要相信，在這次風暴的洗禮下，有些人，終歸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頓了一下，凌游又道：「你的公示期就快結束了，在這期間，千萬別衝，我想，麥大哥知道的話，也肯定不希你衝的，你放心，他的安全，我向你保證。」

杜衡聽后沉默了良久，這才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攤著手說道：「這個老麥，虧了還當了那麼多年的大，怎麼就讓人給欺負這般形狀呢，我是又氣又恨啊。」

凌游聞言便道：「因為，他重，家人的安危都寄託於他一呢，他只能拖延下去，也因為，他重義，就算到了如今這般地步，他也沒有背棄我，直到最後，他扛不住了，只是幫那些人邀我見個面，就讓他愧難當，還因為，他重信仰，他知道他是一名黨和人民的幹部，他清楚的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說罷，凌游看向杜衡：「他這不是弱，我反倒認為，他是個真爺們兒，也是個真兄弟，更是個真幹部。」

杜衡聽了這些，火氣也終於消了下去，最後只是沉了片刻后對凌遊說道：「等事都結束了，我請他喝酒。」

凌游微微一笑：「我請客。」

杜衡看向凌游，搖頭笑了：「他的，太窩囊了。」

凌游輕嘆道：「快結束了。」

這幾天里，凌游明顯察覺到，雲海充斥著一種抑的氣息，所有幹部都在一種被一雙眼睛盯著，暗流涌的氛圍當中。

這天，宋景學第一次出現在了督導組的駐紮地點，他是被程南棟邀請過去的。

大概在那裡足足停留了三個多小時，宋景學才乘車離去。

次日下午，宋景學便讓伍明通知下去，次日將召開常委會議。

當天晚上，得到這個會議通知的德霖，坐在自己的家中寢食難安，他嗅到了一危險的味道。

自從督導工作開始，康容石電話就越來越，裴長風又中風住了院，蔡維達如今下落不明，蔡東濤又被帶走調查，許智鋒更是被停職之後，就沒有了音訊，這讓德霖覺得，包裹在自己上，以作防的羽，正在一顆一顆的落，讓他充斥在沒有安全的緒中。

他想過逃離，可他又怕這個行為，會自己把自己暴，他也想過主代，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問題，就算主代，也無濟於事。

坐在客廳里，吸了一整夜的煙，直到窗簾中間的隙，出了清晨的，讓德霖覺得刺眼，他這才把自己拉扯回現實當中。

上午九點，會議準備開始，各常委紛紛列席，直到九點二十分，也沒見到德霖的影。

宋景學此時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口，看著樓下。

九點二十七分的時候，只見德霖的車，停在了行政大樓的臺階下。

宋景學抬手看了一眼手錶，隨即便邁步離開了辦公室，朝會議室而去了。

當宋景學進來之後，所有人紛紛起朝宋景學示好，宋景學了手：「坐吧各位。」

當所有人都坐好，宋景學卻始終一言不發，低頭看著桌上的會議材料。

幾分鐘之後，就見德霖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

今天的德霖，換上了一嶄新的藏藍夾克，皮鞋也了很亮，頭髮更是打理的一不茍。

眾人看到德霖，便朝他點頭示好。

德霖緩緩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了下來。

宋景學見德霖坐下之後，便淡淡說道：「人都到齊了，會議開始吧。」

可就在宋景學的話音剛落之後，德霖卻話說道：「等等。」

宋景學扭頭看向德霖：「省，你，這是什麼意思？」

德霖吸了口氣，然後看向宋景學說道：「景學同志，我打斷一下，在你開會之前，我有話要說。」

宋景學對德霖的作表示狐疑，但卻還是見招拆招的說道：「無妨，德霖同志，你儘管講。」

德霖沉了片刻，隨即便說道：「正好借著各位同志都在的機會，我想向組織檢舉一名幹部。」

這話一出，全場皆是出了不解的神，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番，用眼神流著。

宋景學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檢舉？省要檢舉誰？」

德霖環視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留了一兩秒鐘，然後這才直視著前方，緩緩說道：「我要檢舉的人，正是我自己，德霖。」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震驚到了，任誰也沒想到，德霖竟然要檢舉自己。

宋景學聽了這話，也不皺了眉頭，然後給靠牆位置，在做會議記錄的書伍明使了個眼。

隨即，這才對德霖說道：「德霖同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場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