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看了一眼，徑自坐在椅子上，忽而聽到何書意朝低低的、咬牙切齒的說了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溫辭微微偏頭，便對上何書意那雙歇斯底里的眼眸，仿佛要把吞了似的。

不屑的扯了扯角，回一句，“是你太蠢。”

經過這兩次，不會再蠢到重蹈覆轍。

莊園那次，設計圖是故意放那兒的。

沒想到，何書意真就咬餌了……

蠢貨。

溫辭面冷沉，攤開自己剛剛講解的那張設計圖。

原本的靈確實是何書意剛剛講解的那個，但后來，后知后覺以季總現在的地位和心，需要的本不是破繭重生的勇氣，而是在現在的基礎上，不斷突破，不斷向上。

一旁，何書意見溫辭無于衷的看著設計圖，連個正眼都不給，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憤懣咬牙。

接下來的時間。

季涵短暫離開會議室，綜合們的設計圖，選擇最滿意的一個。

其實已經不用選了，剛剛季涵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現在不過是走個形式。

但溫辭還是翹首以盼。

而何書意就像一個霜打了的茄子，木愣的坐著，一臉死灰。

一想到溫辭即將拿到季涵私人定制的資源，而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了，之后一定會產生一系列連鎖反應，會有更多的人找設計，的名聲也會越來越高。

就憤憤不平。

憑什麼！

的也不差。

周圍的人笑著說，“陳眠的設計真好，我要是有錢，我也讓為我設計一個。”

“可不。”

“不用選了，季總最滿意的一定是陳眠的設計，現在不過給何書意臉面，不然太丟面子了……”

“哈哈哈。”

“……”

何書意聽不得這話，煩得想捂耳朵，一張臉都漲了豬肝。

五分鐘后。

結果出來了。

劉經理看著白紙上寫著的名字，眼眸諱莫如深，他看了眼溫辭，又看了眼何書意，深吸了口氣，最后說，“季總選擇的設計圖是——”

溫辭屏息凝神。

何書意閉眼，已經懶得聽了。

“是何書意！”劉經理說。

話音落下。

溫辭神微滯，一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蒼白啟想說些什麼，但對上劉經理憾的目時，心口驀一刺，痛覺很快蔓延至全，這才驚覺沒聽錯——

季總最后選擇的是何書意的設計圖。

何書意聽到這話，也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何書意，稍后你聯系一下季總的助理，以后就跟對接了！”劉經理淡道。

何書意幾乎被欣喜沖昏了頭腦，慢半拍的應了聲好。

不敢想象。

接了季總的私人定制后。

以后的人生該有多平坦。

而溫辭……

何書意目諷刺的看了眼仍舊僵坐在椅子上沒回過神的溫辭，輕笑了聲，“陳眠，別氣餒，以后，還會有機會的！”

折辱人都不是這麼折辱的。

溫辭頓時氣紅了眼。

可又能說什麼呢，那是季總的決定……

晦閉眼。

何書意笑了聲，轉離開去找季總的助理。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不咋舌——

“明明陳眠的設計更好。”

“是啊，真是不理解。”

“……”

何書意聽到這話，腳步生一頓，臉上的笑容頓時散了個干凈，深呼吸緩了幾秒，憤懣按下門把手，離開會議室。

呵。

設計的不好又如何。

反正，贏了溫辭！

……

“別灰心，以后還會有機會的。”劉經理走到溫辭邊安，“咱們機構有很多資源，你這麼優秀，等之后我再給你單獨爭取一個。”

溫辭心中溫暖，朝他勉強一笑，“謝謝劉經理……”

“哎，謝什麼。”劉經理擺了擺手，說著，他不嗤笑道，“那個何書意你就讓囂張吧，是騾子是馬，總有一天會被人看破，蹦跶不了多天。”

溫辭失笑。

知道劉經理想讓開心點。

可，何書意有陸聞州撐著，很難有人能扳倒……

苦抿，“我沒事的，劉經理，你忙去吧……”

劉經理確實還有事兒需要理，又叮囑別灰心，便離開了會議室。

門輕輕闔上。

會議室徹底安靜了下來。

溫辭拿起桌上的自己熬夜畫了幾天的設計圖細細欣賞，平靜著心。

好一會兒。

輕嘆了口氣，把設計圖夾在文件夾里，起離開。

沒回工位，而是朝著休息廳走去，想來現在何書意正在辦公區炫耀，實在不想聽……

走到休息室門口。

溫辭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里面傳來人撒的聲音——

“聞州哥，謝謝你幫我拿到季總的私人定制資源。聽說你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季總松了，謝謝……”

“……”

話音落下。

溫辭握著門把手的作不由一僵，足足愣了十幾秒才緩過神來。

所以。

這次的私人定制，陸聞州又在背后幫了何書意？

他為了。

甚至不惜付出代價，跟季總周旋。

回憶起之前的種種，溫辭越發覺得有跡可循，陸聞州這麼忙的人，怎麼可能無所事事的去找季總呢？他無非是為了何書意……

溫辭苦苦咬著瓣，臉白的厲害。

“沒事。”男人低沉的聲音著寵溺。

“……”

溫辭眼眸一，下意識循聲看過去。

眼。

何書意上半幾乎在了男人上，正仰頭撒著，完全是小人依賴模樣……

好不親昵。

溫辭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倉皇躲開，一張臉慘白如紙，上面寫滿了難堪，憔悴……

可又能怎麼做呢？

能管著陸聞州不幫何書意？還是能管著陸聞州不何書意……

不能！

溫辭咬牙苦笑了聲，再不想聽下去，轉逃也似的走了。

“以后這樣的競賽都不用參加了，你想要，我直接把資源給你。”

休息室里，男人似是嘆了口氣，心疼的說。

驀的。

溫辭雙像是灌了鉛似的，生的頓住。

此刻。

周圍的一切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耳邊只剩下男人那句——

“你想要，我直接把資源給你。”

“……”

他可真心疼何書意。

溫辭蒼白抿，下意識的，不默默問自己：后來的這些日子里，你過這樣的寵嗎？

答案顯然是沒有的。

溫辭僵提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腦袋里仿佛都劃過一抹回憶……

為了他，為了公司，在外面不要命的應酬爭取項目。

記得很清楚的一次。

接到他的任務后，得知況急，便連夜去了外地出差跟客戶洽談。

那次不巧來了例假，頭兩天都疼的厲害，但想著能幫他分憂，是吃了三顆止疼藥忍了下來，酒局上，紅白不忌，足足喝了三瓶，經歷了好一番周旋，客戶才滿意，簽了合同。

那晚，差點把命丟在酒局上。

一結束，便難的沖進洗手間，撐著洗手臺狂吐，胃和小腹雙管齊下，要命的疼。

后來是助理察覺到不對，見好一會兒都沒從洗手間出來，擔心的進去查看，這才發現早已不省人事的暈倒在了地上，連忙帶著去醫院。

這件事沒跟陸聞州說。

知道他那段時間工作忙、力大，不想讓他因為這些事兒費神，于是掛完水，便趕高鐵回了京市。

回到公司，滿心歡喜的把合同送給他，拿到了這麼大的項目，一方面想得到他對工作的認可，另一方面，想聽他暖心的安和夸贊，哪怕一兩句也好……

可最后，他只是握著的手，輕了下，隨后古井無波的說了句辛苦了，便讓下去。

辛苦了。

好敷衍的三個字。

但那時候的還是竭力在心里安自己，他或許只是太忙了……

思緒拉回。

溫辭萬分苦的吞咽了下嚨，側首看向后休息室。

里面——

陸聞州眉眼溫，正低頭耐心的聽何書意說著話……

對，他一向有耐心。這不都為了跟季總周旋，拿下私人定制麼，還擔心苦累，承諾以后想要什麼，他直接給資源。

而。

了那麼多的苦，到頭來甚至一句暖心的話都得不到。

如今看來。

當時真是傻了……

即便是后來無意間聽到董事會的人說，那次應酬的客戶，為人非常刁鉆，很不好對付，市場部的人應付不了，陸聞州才找這個曾經的‘公關’去應酬。

聽了，心里說不難是假的，但還是選擇相信陸聞州，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會侮辱、出賣。

可事實上，他要是真，會舍得讓苦累委屈嗎？會舍得在費了好大一番力后，卻什麼也得不到嗎？

不會。

何書意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而當初。

他或許也只是覺得聽話又便宜，所以把當工用。

可不是聽話又便宜嗎？

他一句輕飄飄的承諾，便跟著他走，陪他吃苦創業。

他一句項目出問題了，就憂心的連夜出差。

……

便宜到只需要他一句話。

溫辭眨了眨酸漲的眼眶，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亦步亦趨的往前走。

一點都不想哭。

只是想起自己曾經為他做的一切，到頭來卻是人財兩空，而何書意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做，卻得到了他所有的偏，心寒……

溫辭苦笑了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拖著一雙僵的，又或許是為數不多的尊嚴，舉步維艱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