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一瞬間,姜若腦海中濾過了許多信息。
送來的四個丫鬟中必然不都是探子,比方說秋微,家裏人沒有任何危險 ,進了聽松院也是盼著安王回府求個恩典放出去。而卻不一樣,親人在夫人手裏著,不說什麽上位生子,就是日後能接近世子爺,夫人讓傳個什麽消息,還能不答應?
那現在就和世子爺說,我被夫人威脅了才被送過來?只怕敢說這樣的話,下一刻就會被滅口,世間再無一個做姜若的人。
當然,慕也不能說,到了他們這個位置,真要是相信那都是謊話。言溪不就是吃了這樣的虧。
“不能說?”
“奴婢不想當丫鬟,奴婢想當主子,半個主子也是主子。”姜若急之中,抓住了一點說。
男人看了一眼,低頭撚著手上的珠子,淡聲問了一句,“怎麽說。”
小心地著他,見他并非怒的模樣,才上自己的臉,心口狂跳,“奴婢自知生得好看,但是沒什麽底,到了年紀也只會隨便許配給小廝或是管事。奴婢不甘心,知道聽松院要進丫鬟,就找了方嬤嬤求著進來了。”
後背開始往外冒冷汗,頂著男人逐漸的深沉的目,松開了一直按著帶的手。棉略微往兩旁松了松,出致的鎖骨和一抹月藍的小邊緣。
著拳頭,慢聲說:“若是奴婢有幸被看上,生出一兒半,奴婢的命……奴婢的命就被改了。”
明明是極有野心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小丫鬟的目仍舊是澄澈潤、沒有什麽城府的。但有一點是說對了,小丫鬟確實生得好看,段也不錯。
不是也會是旁人,至這個還是心思淺的,連說謊都說不利索。
顧淮安手上一停頓,佛珠突然散開了,噼裏啪啦如同雨腳般落了一地。
他卻沒在意,輕描淡寫地開了口,“這佛珠還是濟大師多年戴在手上的,共一百零八顆。你若是全尋了回來,我便給你留下來的機會。”
姜若才不知道濟大師是誰,耳朵全放在最後一句話上,找齊佛珠就能留下來,就不會死。
就因為這麽一句話,原本下去手腳生出無限的力量,跪走到男人面前,彎下腰去找。
一開始倒是好尋,佛珠散落下來大多數都集中在一個地方,撿起來之後一顆顆數著,仔細放到隨攜帶的香囊裏。剩下的那幾顆十分難找,比小拇指指頭還要小的珠子,掉到某個角落就發現不了。
急得額頭都是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將小廳中間空曠的地方搜尋了一遍,然後順著四邊往裏一點點索著,沒有放過一個地方。
心裏一直在數著,“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戛然而止。
那瞬間,多上幾分蒼白,拼命回想剛剛自己有沒有掉什麽地方。腦子裏將所有搜過的地方都過了一遍,四肢都開始發,甚至覺得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都不是自己的。
但是不對,搜了一遍就不可能錯。
要麽是這珠子原本就了一顆,要麽就是……
忍不住看向那位坐在高位之上的世子爺。
顧淮安這時候才擡頭,看了一眼。
因為爬上爬下找東西,出了一汗,臉頰多了紅暈,眼眸潤帶著戒備,像極了小貓崽子。
卻還算聰明,做事細心,去了荷塘撞破了談話也敢直接躲到水裏去。
姜若就不知道世子爺在想什麽,只覺得落在上的視線逐漸變得幽深,仿佛是要看穿所有的僞裝。心裏本就有鬼,這時候更加張起來,清淩淩的眼不敢對視,只四看著。
就看見男人對出手。
他的手極為好看,修長勻稱,纏著淡紫的筋脈,如同白暖玉裏飄了幾縷紫,夢幻到如同天上謫仙人憐憫地朝出手。
可要命的是,他的手中赫然是一顆紫檀木佛珠,問:“想要嗎?”
這幾乎等同于問,你想要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嗎?
姜若抿了抿,說:“想。”
男人卻沒了聲音,出的手一直沒有回。
那顆佛珠就靜靜地躺在男人的手心,似乎長著小手不停地朝著招手,搖旗吶喊著:“拿走我呀,拿走我呀。”
那樣的場景極有力,那怕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裏,的手最終還是了出去。
在到男人手心的那一剎那,的手指猛然被握住,整個被突然的一大力拽著往前,直接摔倒跪在世子爺的面前。
心口都在發疼,的臉早就變得慘白,額發被浸一縷縷在皮上,卻只能仰著。
“這是最後一顆珠子,也是我給你的機會。”世子爺朝著溫和一笑。
他的背後是餘輝盡散之後一點帶的微,男人作斯文矜貴,展開的手將最後一顆珠子放在的手心,聲音溫潤,準確地出的名字。
“姜若,不要我失才好。”
這樣的話似乎聽過差不多的,是夫人邊的方嬤嬤說的。方嬤嬤說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做才好。現在世子爺同說,不要讓他失。
就等于說前面有狼,後面有虎,選了任何一條路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可一點兒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只能深深拜了下去,說:“是。”
世子爺也不在意的回答,又或者是不在乎的回答到底是什麽。聽了之後,他也只是簡單看了一眼,開口道:“去找徐嬤嬤吧,收拾好了再來見過我。”
姜若忙不疊起,說了聲“奴婢退下”了之後,就朝著外面走去。
剛出房間,的雙就開始忍不住打,使不上丁點力氣。後背已經了,風吹過來的時候,被凍得打了個哆嗦,人也跟著清醒過來。
這還不算是結束,還要去找徐嬤嬤。
要是說起來,徐嬤嬤和方嬤嬤都是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兩個人行事風格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方嬤嬤一直跟著夫人,中途出府和管事親,沒多久回來做了管事嬤嬤,手頭上極為富裕,穿著打扮比低門戶的家太太都面。這個人笑,同誰都和和氣氣的,卻是個面甜心苦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栽到手上。
姜若其實吃過方嬤嬤的虧,可比起方嬤嬤來,更怕徐嬤嬤。
徐嬤嬤個子不高,整日板著個臉,過高的顴骨和鷹鈎似的鼻子將那兇相放大幾分。是站在那裏不說話,就讓人心裏犯怵。
見到過來,徐嬤嬤眼裏閃現過一驚訝,顯然也是沒想到能出來。可很快便收斂住緒,轉朝著外面走,“跟我來吧。”
姜若跟了上去,沒想到進的是一間沐浴用的耳房。
屋子裏已經放了一張盛滿了熱水的木桶,木桶裏還放了許多認不出來的草藥,氣味類似于暴曬後的青草地的香氣,很好聞。
正猜不出這是要做什麽時,徐嬤嬤就開口了,“了進去,先泡上一個時辰,過後再用清水洗一遍。”
“我等會就回去,用不到這麽麻煩。”
“回去?”徐嬤嬤這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你不是來侍候世子爺的嗎,現在如願了,還想回哪去?”
這也是進聽松院的目的,姜若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遭。
可真當事落在頭上,還是忍不住張起來。這侍候是怎麽侍候,男之間的□□,還是要人命的那種?
後者的可能更大吧,畢竟現在沒人能在世子爺房中過個完整的夜。
現在真恨不得去安寧院給夫人磕三個響頭,再回來給世子爺磕三個,央求著兩個人若是想鬥法,不如拿了刀子互捅,直接了當幹幹淨淨,免得拿這麽多人的命當做添頭。
徐嬤嬤見站著不,臉瞬間沉下來,“怎麽,要我請你?”
想扯著臉笑,發現自己一點兒笑不出來後,沉默著解開服坐進浴桶中。
徐嬤嬤親自手替洗頭發,原本繃著一弦,做好了頭皮被扯得生疼的準備。可徐嬤嬤做事十分細致,解開的長發一縷縷分開,用塊方巾包裹起來。等洗的時候,見躲得厲害,徐嬤嬤也沒有勉強,直接將細的刷遞給。
“世子爺幹淨,記得必須泡足一個時辰。”說完之後,徐嬤嬤也沒有看,去了外面等著。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許多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仍舊沒想得明白。世子爺是個男人,這個年紀有通房不算什麽新鮮事,可他雙不良于行,那些方面當真沒有問題?有問題,夫人為何送丫鬟過來,沒有問題為什麽不曾有丫鬟在世子爺房中過過夜?
再說回來,日後是聽夫人的,還是聽世子爺的?
熱氣熏了上來,的腦子暈暈沉沉,清洗幹淨之後換了寢跟著徐嬤嬤去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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