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打算查桃枝，自有人急著要查了。

趙璟趕又要道：“殿下，他……”

宋儀昭抬手打斷他：“別以為本宮不知你攛掇著桃枝做的那些勾當，帶壞了桃枝，本宮之后再同你算賬。”

“殿下，我……”

“你先退下。”

趙璟滿臉不愿地推出屏風后時，云凝殿殿門也已是打開。

褚鈺一眼看見他，眸驟沉，刺得趙璟背脊一麻。

很快，趙璟不甘示弱地也瞪了他一眼。

兇什麼兇，自己不知把握，這會來壞人好事。

里面那個是你要找的人嗎，你就來找，煩死了。

趙璟憤然地退出了云凝殿。

殿安靜了下來，屏風后若若現一道的影。

褚鈺斂去面上沉，邁步朝里走去。

宋儀昭已不坐榻，好整以暇地看著褚鈺走來的方向。

“參見殿下。”

話音剛落，本是垂著眼眸的男人突然抬眼。

他面一變，繃著角連呼吸都得幾近無聲。

宋儀昭上下將他打量了片刻。

而后松了神嘆了口氣：“一下就認出來了嗎，還真是敏銳啊。”

褚鈺袖口下拳頭瞬*間攥，急切地上前一步：“在哪里？”

第49章

初冬,清風城。

清晨的第一縷將這座臨水的小城照亮，水面波粼粼，街道兩側綠意盎然,竟是一副令人向往的春。

一間竹欄環繞的小院里,主屋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門后顯出迎著日瑩然生輝的面龐。

桃枝深吸了一口氣，揚起幸福的笑容,大步邁開。

桃枝滿面春，幸福洋溢，連步子都是蹦蹦跳跳的。

走出小院沒多久，岔路口的茶攤老板聞聲抬頭看來。

“桃枝，今兒這麼早,來杯熱茶嗎？”

桃枝笑瞇瞇地點頭,步子加快了些，三兩步就到了茶攤前。

“多謝楊叔，我要一杯。”

“好嘞。”

茶攤老板手腳麻利地為桃枝取來熱茶，還附贈了兩塊白的糕點。

桃枝眼前一亮：“今日是黃糕呢。”

“知道你喜歡,上次在我這兒還吃得噎著了，今日就兩塊,沒多的了,你云姨今晨專程給你做的。”

“哇,謝謝云姨！”

“好了，快去吧,別耽誤了事兒。”

桃枝一手拿著木杯，一手著兩個黃包，謝過了茶攤老板后,繼續蹦蹦跳跳向前。

先是咬了一口黃包,很快便忍不住一口一個包滿了。

下一個路口見王大娘的時候,對方熱和打招呼，卻鼓著腮幫子說不出話來，只能樂呵呵地沖王大娘點頭。

王大娘笑話：“怎跟吃了上頓沒下頓似的，今個兒午時可會休息，要不來我家吃飯？”

桃枝搖頭：“唔唔唔。”

不休息。

王大娘竟也聽懂了：“好吧，那晚上來。”

桃枝點頭：“唔唔！”

好的。

桃枝沒多做耽擱，很快擺擺手和王大娘道別，繼續向前。

桃枝走后，王大娘旁一名婦人道：“又讓桃枝到你家吃飯啊，午飯人家不得閑，你還趕著又邀晚飯。”

“一個小姑娘，白日在書鋪務工，家里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就算一個人能行，獨自一人吃飯不也孤單。”

“我看你是另有深意吧，惦記著想把那丫頭討進家中做兒媳婦？”

“瞧你這話說的，小姑娘討喜，我對好就別有用心了，不過我也的確有那麼幾分意思，但我家又不是什麼強搶民的土地主，能不能討得這乖兒媳，不得看我那傻兒子自己夠不夠爭氣嗎？”

“哎喲，你家越川那麼有出息，才高八斗風度翩翩，你說傻兒子，真不知你是在謙虛還是在炫耀。”

“哼，實話實說而已，白讀那麼多書了，或者說是讀書讀傻了，這些日子我時常喚桃枝到家里來，可他……算了，不提也罷，若是我家傻兒子樣貌再蹉跎些，桃枝子再好，多半也是不會接連往我家來了。”

“你的意思是，桃枝是因著你家越川長得俊俏才往你家去吃飯的？你這猜測，也把人小姑娘想得，太淺了吧……”

桃枝這頭，已是將兩個黃包都吃了，腮幫子也不再鼓起，木杯中的茶水也已飲盡。

有點惋惜自己還沒吃夠，早知撒撒讓楊叔再多給兩塊了。

不過很快又想起王大娘邀約的晚飯。

桃枝角一樣，明目張膽地嘿嘿笑了起來。

王大娘家那位越川哥哥長得可俊了，而且一和說話就臉紅，實在可。

沒想到小桃枝不再扮演公主，也還沒來得及揮霍銀兩，竟還能有男伴用膳。

“桃枝，桃枝？”一道婦人的聲音呼喚著，而后不得回應，對方直接一指在了腦門上，“想什麼呢，一路傻笑，可是尋了別的活兒，要拋棄我柳三娘了。”

桃枝赫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一路想著李越川，走過了自己將要干活的書鋪都沒發現。

桃枝趕轉了向往書鋪里去：“哪有啊三娘，我方才路上想事走了神而已。”

“所以問你在想什麼啊。”

“想……想……”桃枝圓潤的杏眸轉了轉，“想今晚吃什麼。”

“呵，大清早就開始念叨晚上吃什麼了，你還真是……”

“好了三娘，今日我做些什麼？”

柳三娘也轉進了書鋪，手一指，指向角落里一堆雜的書堆：“這是今晨到的新書，你去整理一下，分類放到架子上。”

“好嘞！”

桃枝干勁滿滿，到了地方一刻不歇，這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桃枝來到清風城已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不算太久，但也足以令悉此地。

但以桃枝討人喜歡的活潑子，如今已不止是悉，是連大街小巷的不人都悉了這個外來的小姑娘，并對格外熱。

而桃枝從都城離開，已有四個多月時間了。

那時道別了皇宮，只在都城城中猶豫了一日，便決定先離開都城，到外面去看看。

按照燕嬤嬤的叮囑，在都城花了些銀兩雇了八個大漢一路保護，又雇了兩名丫鬟照料的食起居。

但桃枝畢竟不是真正的公主，也不是富家小姐。

本不需丫鬟伺候，那兩名姑娘一路上就了作伴的朋友。

桃枝原是想著沿途一路見識一下，若有合心意的地方，就留下居住此地。

不曾想，這一路上太過新鮮，都覺得好得不了，一旦想要停下，那幾名走南闖北的大漢就會告訴再往前還有別的新鮮地方。

就這樣，桃枝一路走走停停行了三個月時間。

冬后，大多地方天氣嚴寒，而桃枝也發現自己離都城實在太遠了，還想著要回皇宮探燕嬤嬤的，離得太遠往后可就不方便了。

于是，來到清風城這座四季如春的小城。

桃枝沒打算久居此地，只待冬季過去，再擇另一條路，往都城的方向回去。

所以沒有在清風城置辦大宅，只租了一個竹欄圍起的小宅子，并給了一些銀兩給一路護送的八個大漢，當然不需要幾個男人和住在一起，也遣散了那兩名姑娘。

如今就只一人，在城中一間書鋪尋了個清閑的事務，悠哉游哉地在此度過冬季。

離宮后的生活與桃枝原本所想象的大有不同。

或許是因為有足夠的銀兩傍，也或許是運氣極好。

遇上的都是善良之人，也完全沒有因無依無靠而陷艱難的境。

一切順利得令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也順利得令人好像很快就會將過往拋去，轉而真正開始新的生活。

但其實，并沒有。

桃枝手將一本書冊放上書架。

指腹挲過書冊的棱角，書鋪寂靜的氛圍中彌漫著紙墨的香氣。

褚鈺……此時在干什麼呢？

或許不該想他在干什麼，而是想，他如今況如何了。

離開都城后，桃枝仍然會時不時想起褚鈺。

周圍安靜時，一人吃飯時，或是看著一片與褚鈺毫無關系的落葉時。

還是覺得自己是個把人吃干抹凈就將人拋棄的壞人。

他們在如此親之后的第二日起，出現在瑤臺宮中的就是真正的永寧公主了，殿下于他無意，邊又有趙璟，應該也不會搭理他了，他也就此被冷落了。

每次想到這里，桃枝心里不由就要生出張。

褚鈺會不會覺得很難過，他會不會沒了公主的寵就在宮中欺負。

以及，他該不會因為了被別人用過的男人，就遭了公主驅逐，被趕出宮了。

不過，褚鈺應該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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