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這個啊，這個是原本，我還沒拿出去印呢，你喜歡無雙姑娘的冊子？”墨二娘神意味不明地將褚鈺打量一番。

褚鈺眸一怔，霎時有熱意攀上耳后。

剛才還不能完全確定，眼下看著墨二娘這般神，他已是無比確信。

從他最初在永寧公主的書房翻到那本書冊起，他后來看過的所有容，都是為在此販賣而寫。

寫的那種東西，賣給任何想要買來看的人。

褚鈺面上神晴不定，臉上一陣黑一陣紅。

最后，他從牙里出幾個字：“喜歡，那就給我來一本之前的。”

*

桃枝從黑市出來后才發現，褚鈺居然沒跟在后一起離開。

他還留在黑市干什麼，莫不是又想在黑市給他的心上人挑選禮。

誰準許他在的地盤干這種事的。

桃枝捂著自己的錢袋子，正往黑市折返去查看。

才剛邁步，就看見褚鈺快步走了出來。

桃枝步子一頓，別過頭去不看他。

褚鈺主走上前來，張聲音停了一下，看口型像是要喚“綠竹姑娘”，但他又咽了回去，只道：“姑娘，你現在要去何？”

“與你何干？”

桃枝語氣不重，但這話語意仍是有些不客氣。

桃枝說完就有些后悔，正想補救。

褚鈺已開口：“方才你遇了危險，我有些不放心，若是順路，你我便再同行一程，可好？”

褚鈺態度很好，讓人毫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可是，他不是要去見他的心上人嗎，連禮都買好了。

桃枝默默地將他打量一瞬，很快發現他膛鼓鼓的，顯然是方才在黑市里又買了什麼。

哼，果然。

桃枝又有些不開心了。

但眼下沒法多說什麼，只能先憋下這口氣，等著他明日回來后才好好收拾他。

“我往城西去。”

話落，褚鈺想也沒想就道：“嗯，順路的，走吧。”

桃枝一愣，這麼巧？

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但話已出口，也沒法收回。

兩人從方才的一前一后，變了此時并肩而行。

前往城西的路不算太遠，且一路蔭蔽，只見地上影影綽綽，令夏日的炎熱不那麼明顯，反倒在路途中生出幾分漫步的愜意。

“方才那位攤位老板為何喚你無雙姑娘？”褚鈺問。

“因為……”桃枝眼珠轉了轉，含糊不清地答，“因為我自己給自己取了一個別名。”

在黑市中出售冊子當然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大家都會取一個別名的。

褚鈺：“為何名無雙？”

他很認真在問，似乎不是閑來為尋話題，而是在期待了解，知曉。

桃枝臉上一熱。

哪好意思說。

那時剛開始寫冊子，連半個子兒都還沒賺著，就已是開始幻想，日后自己了鼎鼎有名的寫手，萬千人追捧，眾人高舉的書冊，大聲呼喊：“桃枝姑娘舉世無雙！”

桃枝：……

如今只是想想，都覺得恥得腳趾蜷。

“姑娘？”

“綠……”

桃枝在他又要喊出另外的名字之前回過神來：“那時我就是胡想了一個名字，豈料會一直用這麼久。”

“你……寫這種冊子很長時間了？”

桃枝聽這話覺得古怪。

何為這種冊子，方才褚鈺應該什麼也沒看到什麼吧。

沒做多想，回答道：“有兩年時間了。”

桃枝忽然發現，這好像是第一次和褚鈺說起與自己有關的事。

是真正與有關的，而不是與永寧公主有關。

褚鈺不知的真實份，也不會將與瑤臺宮中的尊貴人聯系在一起。

他們萍水相逢，他幫助，又救了。

此時他們結伴，一同走向城西最遠。

眼下還看不見這段路的盡頭，但桃枝知曉，這段路不長。

待到了盡頭，他們就要就此分別，再見面便不再是真正的小桃枝，而是永寧公主了。

桃枝忍不住道：“我家中規矩繁多，總是將人拘束著，若是不規矩就要懲，最初我把心中不能說出的，不合規矩的想法都寫作文字，寫在我的書冊上，后來，我把那些不能發生在我家中的事編做故事，也寫在冊子上。”

桃枝眨了眨眼，說起這個有些開心：“再后來，我偶然發現這些故事可以換取銀兩，我便時常閑將冊子從家中帶出來出售。”

然后就賺了不錢呢。

桃枝為此沾沾自喜。

褚鈺聽著也輕笑了一下。

還真是膽大妄為，這等事若是發生在西遼宮中，只怕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也恍然想起他們最初的相遇，在南靖皇宮東側的那個狗前。

那時鉆狗出去，就是為了賣冊子？

可他把人截了，后來也在暗看見哆哆嗦嗦地又爬回了狗。

那一次應當沒能順利賣出冊子。

所以后來才讓趙璟代為出宮出售這些冊子嗎？

一想到這，褚鈺角笑意又收了回來。

他選擇掐斷這抹思緒，不去想趙璟那個跑的。

他想到，那些東西是桃枝心有所想，筆下才有所展現。

褚鈺腦海中似要將曾經親眼目睹過的文字描繪出畫面，又被眼前明的天霎時喚回神，生生止住了。

的心中所想，實在是……

褚鈺耳后有些發熱，懷里本沒什麼重量的件突然也生出幾分存在來。

不過，他倒有些想看看所說的最初的想法。

還不是這樣荒唐離譜活生香時的想法。

褚鈺斂目一瞬，他想，那些應該也在書房里那一堆厚厚的書冊中，只是此前他看到公主與侍衛那一本后，就未再細翻別的了。

之后……也沒有機會了。

“褚公子？”桃枝出聲喚道。

褚鈺收回思緒，一抬眼，才看見他們已是走到了城西的盡頭，再往前便是城門了。

“你要出城嗎？”桃枝問。

“我不出城，你呢？”

“唔。”桃枝點點頭，“我去城外。”

“好。”

褚鈺定定地看著，“那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桃枝著褚鈺的眼睛不由有些疑。

他怎一副再不相見的沉重模樣。

桃枝道：“你明日一早回家嗎？”

褚鈺默了片刻，聲漸沉：“不，計劃有變，也許……今夜就啟程回去了。”

桃枝一看他那副沉重模樣頓時不滿。

早些回來還不樂意了。

那方才還一路跟著，不若趕去找那位心上人，同再多相一陣，不然夜就得回來面對這個假公主了。

桃枝煩悶，不想同他多說，只想趕到夜里，等他回來，就要好好懲治這個朝三暮四的壞家伙。

桃枝擺擺手：“好，公子，就此別過吧，我要走了，再會。”

褚鈺全無桃枝那般輕松。

他看著桃枝，直到轉走遠，邊才低低地道了一句：“桃枝，再會。”

第43章

桃枝走出沒多遠就開始后悔剛才一快便說要往城西來。

今晨出發前,趙璟告知回程的會合地可是在東邊。

方才與褚鈺漫步樹蔭下有多愜意，此時趕往東邊的步伐就有多狼狽。

直至黃昏時分，桃枝才終是趕到了地方。

不過沒料想,不僅隨行的侍從等在這里,趙璟竟然也在。

他一見桃枝就頗為不滿地上前數落著：“你怎這個時辰才來，你知曉你耽擱了多久嗎？”

桃枝不甘示弱回瞪他一眼：“也就半個時辰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是路途太遠了。”

趙璟微瞇了下眼：“太遠？我專程將地點定在黑市附近，你不是去賣冊子嗎，怎會耽擱這麼久。”

桃枝：……

還不是因為又去了一趟城西。

不等桃枝想出辯解的話語，趙璟已是再度開口,還低了聲：“好了,先別廢話了，殿下在里面等你。”

桃枝一愣：“殿下？”

趙璟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

他了鼻頭，道：“還不快跟上。”

“哦。”

桃枝沒想到自己耽擱了一整日，最終還能見到殿下。

趕跟上趙璟,一路穿過院門進到了一間屋宅中。

一進屋，桃枝便看見了姿態慵懶靠坐著的宋儀昭。

后傳來關門的聲響,趙璟沒有跟進來。

“桃枝見過殿下。”

宋儀昭朝勾勾手：“過來,小桃枝。”

桃枝一聽宋儀昭的聲音不免就要酸了鼻尖。

快速挪著步子到宋儀昭跟前,要下跪，就被宋儀昭拉住手坐到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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