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退,剛好給江緒騰了地兒,江緒極其自然地躺到床榻外側,還很快闔上了眼。
明檀懵了,看了他好半晌,才手推了推他。
江緒眉頭打褶,手肘微。
傷了?
明檀下意識松手,目移至傷。
“攻綏泱城時,左手骨裂,邊地條件有限,傷口理得潦草,所以至今未愈,不過如今已無大礙,你不必擔憂。”他閉著眼,聲音低緩。
“……”
誰問他了?不是,誰擔憂了?
明檀正要反駁,江緒又道:“其實先前遭遇伏擊時,一箭只離心口半寸,要比左手的傷嚴重不,不過也還好,總歸是如你所愿,活著回來了。”
“……”
這還怎麼說得下去?
半晌,默不作聲往里側挪了挪,無聲默許了他占用半邊床榻。
江緒始終未睜眼,只在黑暗中幾不可察地翹了翹角。
……
一夜無夢。
明檀原本是怎麼也睡不著的,可不知怎的,江緒躺到邊后,沒一會兒,就無知無覺睡著了。
醒來時側沒人,床榻涼涼,也無余溫,若不是錦衾上顯出睡的褶皺,險些都以為昨夜不過是做了一場太過真實的夢。
聽到屋里傳出靜,素心與綠萼很快進屋,伺候明檀梳洗起。
兩人面上都帶著愉悅笑意,明檀莫名:“你們笑什麼。”
“沒什麼,小姐與王爺和好,咱們做奴婢的心里頭也為您高興呀。”綠萼伶俐道。
明檀一頓,從手中搶過帶:“誰說我與他和好了?”
素心與綠萼對視一眼,繼續干手里的活兒,都沒接這話茬。
給明檀更完,素心才繞過話頭另道:“王爺在外頭練劍,說是等您醒來一道用膳。”
“不是傷了,練什麼劍。”明檀想都沒想就順口接了句。
兩人揶揄地看了一眼,仿佛在說――瞧,這般關心王爺,還說不是和好。
明檀見倆眼神,很想解釋些什麼,可越解釋似乎就越出蓋彌彰的心虛之意,話到邊咽了下去,沒再多辯,只吩咐將的早膳送進屋來,還特地叮囑不要備多了,今兒喝粥即可。
可沒想到不愿與某人一道用早膳的意思表現得如此明顯,某人還是進了屋,徑直在旁落了座,并且自帶了兩個饅頭并一小碟咸菜。
“可要用些?”見明檀直直盯著他盤中的咸菜饅頭,江緒將盤子往前推了推。
明檀立馬挪開目,有一搭沒一搭地舀著粥,客氣道:“不必了,殿下自己用吧。”
江緒聞言,還真自個兒就著咸菜吃了起來。
半晌沒聲兒,明檀用眼角余覷了他一眼。
覷完,明檀:“……”
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合著他還真是來用早膳的?
明檀都快被氣笑了,手中瓷勺刮著碗底,一蹭一蹭地,將白粥都蹭出了碗沿。
忽然,作一頓,忍不住冷聲道:“記得殿下早膳用葷餡的包子,素饅頭不喜歡,其實也不必勉強自己。”
“你還記得我用葷餡的包子。”
明檀一哽:“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很重要。”
“你對我,很重要。”
屋中一時又陷了沉默,明檀放下瓷勺起,一言不發地往外走。江緒略遲,也緩步跟了上去。
……
既是打著來莊子會賬的名頭,那這賬虛虛實實,也總是要會一遍。
這一整日,莊頭管事作陪,領著明檀在莊子里四轉悠了圈,回頭又將這兩年的賬冊都搬了來,由明檀翻閱。
江緒一直靜靜跟著,賬冊送來,偶爾也翻上一本,明檀沒怎麼理他,但也沒趕他走。
日暮時分從莊頭管事家中出來,明檀邊往前走,邊沉著氣對后的江緒說道:“殿下放心,既然殿下都說,只要我一日是定北王妃,便可保一日靖安侯府,那就算是為著侯府,我也會盡好王妃職責,會完田莊的賬,我自會回府,殿下委實不必在此浪費時間。”
“我并不覺得在浪費時間。”
“可我覺得是!”
明檀終于憋不住了,這男人大老遠追過來,禿禿一個人什麼都沒帶毫顯示不出誠意也就罷了,若是有話要當面與說,明明也給了許多開口的機會,可他就是和移的木頭似的,跟在一旁靜靜杵著,什麼也不說。
想當初舒二那般舌燦蓮花,說得都要信了,怎麼到他這兒就沒話了呢,復述一遍不會?他杵在跟前一言不發是想讓參他面上本就不多的表自行意會?
只不過就想聽他多費些舌,親口同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即算當初娶是一場算計,即算皇上想從爹爹手中拿回兵權,他明明知曉也只是冷眼旁觀,可只要他親口多解釋幾句,若是錯了,賠聲不是,哄哄,那麼喜歡他,也許就原諒了呢?
明檀越想越氣:“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不會麼。”
“不會!”
“那你為何要在家書中附上烏恒玉?”
“那是哥哥擅作主張,與我何干。”明檀在送這玉牌之時就早早兒想好了說辭。
江緒也不打算在這一點上與多做糾纏,又問:“那你為何去靈渺寺祈愿,希我能平安轉醒,順利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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