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在這些個相當門戶里極歡迎,出弱了些,但也是家中嫡,模樣好,教養好,胞兄又十分爭氣,晉升之路可圖可期。近些時日,上門提親者眾。
至于明楚,回回出門都拉著張臉,本就只是個庶,在沈畫對比之下,行止實在是無甚可夸之。
但到底是靖安侯府的正經小姐,還有陪戍邊關,靖安侯寵這一好,再加之模樣十分齊整,也有不圖著靖安侯府之勢上門提親的。
只不過明楚心氣高,對這些個上門提親的是哪哪兒都看不上。
“榮平伯府二房公子,為娘瞧著尚可。榮平伯府二房只他一獨苗,那將來便是要頂門戶的,且今科薄取了三分功名,無需靠祖宗蔭蔽,想來有幾分才學。”柳姨娘溫聲分說道。
“可什麼可!榮平伯府不過就是個沒落伯府,人家大房在那兒頂著呢,老伯爺過世這爵位就和二房沒有半分干系,有什麼門戶可供他頂的,且考了兩科也不過是二甲開外,又算有什麼才學!”
“你嫌榮平伯府門第低了?”柳姨娘想了想,又道,“那奉春侯府六公子呢?六公子——”
“一個庶子,我再嫁給他那不就是庶到一塊兒去了!都是些什麼人家,憑他們也配!”
柳姨娘:“……”
放下手中名帖,默了半晌,忽而靜道:“楚楚,你若是要同明檀比,那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了。無論是如今圣上親賜的定北王府,還是退婚的令國公府,都不是一般兒家能攀上的。”
“我知道,不過就因為是嫡我是庶,可我哪點兒比差了!”明楚心中有數,但仍是不甘,語氣忿忿。
至今仍沉浸在當初外任西路時,自己是帥司掌上明珠的無限風之中。
盡管那日在平國公府,沈畫的那番話已讓從自滿緒里稍稍離出些,近日也有所收斂。然心中所想,又豈是一朝一夕便能改變。
柳姨娘聞言,有些沉默。
過了半晌,才道:“你自然不比明檀差,總歸,都是娘的不是。”說到此,黯然了些,“都是娘的不是,才讓你嫁不上明檀那樣的好人家,甚至連一個遠方表親相看的人家都比不上。”
“娘,”明楚急喊,“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怪您!”
柳姨娘仍垂著眼,不作聲。
“明檀那賤人倒也罷了,我如何連沈畫那賤人都比不上,娘您胡說什麼呢!”明楚就沒將沈畫放在眼里,更不懂娘為何說連沈畫都比不上。
柳姨娘輕聲道:“你可知,國子監李司業家的二公子,向風荷院那位提親了?”
明楚疑:“李司業?”
“司業雖不過六品,協祭酒之能,可李家是清貴之家,他家大公子娶的是翰林學士周家——也就是明檀好的那位周家小姐的親姐姐。
“我朝翰林學士素來是儲相之職,有其幫襯,再加上如今在任的這位國子監祭酒年事已高、將要告老,李司業升遷自是指日可待。
“且聽聞二公子本人勤敏好學,斯文儒雅,人品十分貴重。風荷院那位對這門婚事也頗為滿意,夫人不日,便要安排他們相看一番了。”
這樣說來,的確還算是不錯的人家,比空有名頭并無實職的榮平伯府奉春候府強上不。
可憑什麼這樣的人家要向沈畫那賤人提親,不過就是慣會裝些弱有禮的模樣討家中長輩歡心罷了!
自回府那日結仇,明楚在府中就沒沈畫的釘子,現下聽得沈畫滿意,便愈發覺得不能讓如愿。
柳姨娘又道:“你若是能尋得李司業這樣的人家,為娘也就心安了。”
有明檀的定北王府在前,明楚對什麼六品之家沒多看得上,但自覺配個這樣的人家是綽綽有余的。當然,最要的是,不能讓沈畫婚事就這般順遂。
思及這兩日裴氏確實說過,如果提親的人家里有中意的,可為兩人安排相看一番,明楚不知想到什麼,忽而計上心頭。
見明楚敷衍了句“娘您不必憂心”便匆匆往院外快走,柳姨娘靜了靜,又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旁邊伺候的婆子輕嘆口氣,緩聲道:“為著三小姐打算婚事,您也是用心良苦了。”
“我不為打算,又有誰會真正為打算。”柳姨娘淡淡撇著茶沫,了眼遠的垂花門。
其實那些個榮平伯府奉春侯府都打聽過了,都是些花架子,明楚看不上,亦看不上。
可明楚被著寵著養大,如今也太過好高騖遠,一心想和明檀比。這大顯朝找不出第二家定北王府,找出了,人家也絕無可能娶其為妻。
必須得讓明楚認清這一事實,在此之上,再讓明楚心甘愿地,爭一門能力范圍之的上佳婚事。
沈畫那邊中意的李司業家就覺著十分不錯,前景可期,家中也都是些個和人,能容得下明楚這蠻子。至于如何來爭,自有幾分算,只是最要的是,明楚需得自個兒愿意。
今日若不激上一激,明楚又怎會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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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了夏,日頭愈發毒辣。一大清早,靖安侯府各院便忙忙碌碌,為著出行一事打點起來。
今日裴氏攜府中三位姑娘去大相國寺進香,明面上是進香,暗地里卻是為明楚沈畫安排了與說親男方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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