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宜的目落在槅扇外的梅樹上,剛下過雪,梅花開得正盛,簇簇如紅的胭脂一般。
青竺打著簾籠進來,后面還跟著傅老夫人邊的劉嬤嬤。“三姑娘。”劉嬤嬤上前行了一禮,笑道:“老夫人讓姑娘過去一趟。”
長宜回室換了一件淡綠繡花的棉襖,一湘,跟著劉嬤嬤去了壽寧堂,廡廊下站著兩個小丫頭,進屋回稟了一聲,挑起簾子讓長宜進去。
長宜進了東次間,才看到炕下面的圈椅上坐著徐衍,傅老夫人抬起頭笑瞇瞇的了一眼。
長宜請了安,傅老夫人起和徐衍道:“老早起還沒有上香,先去佛堂上炷香,勞四爺在此侯一會子。”扶著劉嬤嬤出了東次間。
長宜這才知道傅老夫人的用意,不過定親之后男一般是不見面的,也不知徐衍是怎麼說服傅老夫人的,長宜抬頭了一眼,見屏風后面還站了兩個婆子,和徐衍雖定了親,但也不好同一室。
這還是定親后他們頭一次見面,長宜不知要說些什麼,看到一旁的圈椅空著,便也坐下了,低著頭盯著鞋面看。
徐衍笑了笑道:“……見你一面實在是難,下個月十一日我就要隨軍出征了,想來見見你。”
長宜才抬起頭來,見徐衍上只穿了一件青的直,外頭這樣冷,披著斗篷過來手都冰涼了,他不覺得冷嗎,長宜有些疑。低聲道:“戰場上刀槍無眼,你可得保護好自己。”上次北征,寧國公和幾位大將都戰死在了臚朐河,一想到這些就有些害怕。
徐衍見穿的服上繡了一圈白狐貍,越發襯得如玉,心中不由一:“我是文臣,不必去戰場上廝殺,你不必擔心。”
他此次過來就是安的心的。
長宜點了點頭,小聲說:“那還是要小心些為上。”
畢竟是在外面,難以預測,若是遇到敵軍襲什麼的,也是驚慌忙的,也更容易傷。
徐衍知道心中的擔憂,心反倒是有些歡喜,笑著道:“我時跟著舅父在衛所待過一段時日,并不是你想象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長宜抬頭看他,并不知道徐衍還在衛所待過,他十七歲就中了舉,還以為他一直在學堂讀書呢,徐衍見面帶疑,道:“這也是經年舊事了,以后再跟你說這些。”
他還有更重要的話和說。
“我這次去說也得一年半載的,半年后回來也是八月份了,若是能早些回來自然是好,若是戰事吃,恐要勞你再多等些時候。”
長宜悄悄地在心里面算著,八月初母親的忌日一過,也就守完三年孝了。其實倒是不怕等的……但這話又不好說,輕輕‘嗯’了一聲。
徐衍看到疊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纖長,指甲著淡淡的意,他很想上前握一握的手,外面卻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傅老夫人上香回來了,他制住了這個念頭,低聲道:“長宜,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長宜吃驚的了他一眼,看到簾籠被挑起,北風席卷著雪絮鉆進屋子,連忙站了起來,傅老夫人笑著走進來:“外頭又下雪了,瑞雪兆年,是個好兆頭啊。”
這話是和徐衍說的。
長宜便先退了出去,外頭果然下起了大雪,自打了冬,已經連下了很多場大雪了,天氣愈發寒冷。
木槿和青竺侯在廡廊下,替長宜攏上了斗篷,方回了閑月軒去。
長宜心中卻在想徐衍最后說的那句話,什麼不會讓等太久,說得倒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嫁過去一樣,也不知道這話可傅老夫人聽到了。
永歷九年二月,皇上親率五十萬大軍征伐漠北,長宜去壽寧堂請安,偶爾會聽傅老夫人說起前方軍,漠北一帶苦寒,今年的冬天又多雨雪,牛羊都凍死了,漠北沒有糧草補給,很快大敗,漠北部眾四逃散。
這才六月,就傳來王師將要班師回朝的好消息。
長宜聽說后也很開心,在大軍回朝之前,卻先接到了徐衍報平安的書信,著悉的字跡,心也有些激。
徐家很快敲定了親迎的日子,就定在九月,桂花飄香的季節。
隨著出閣的日子一天天臨近,長宜才覺得日子過得越發的快,一眨眼就到了八月,真正除了服。
院子外都新郵了朱漆,廡廊下的燈籠又換了大紅縐紗,槅扇上著大紅的剪紙,親迎前一日,徐家的人過來催妝,長宜由全福人領著見了前來催妝的徐家二房的大太太趙氏。
趙氏穿著大紅的褙子,戴著狄髻,看上去不過三十多的年紀,除了眼尾有幾道紋路,保養的甚好,氣質卻和徐二太太大不相同,徐二太太出自海寧的書香名門,上有一書卷氣,趙氏卻是很大氣的長相。
長宜還是頭一次和趙氏說話,趙氏握著的手道:“妹妹安心嫁過來就是,府上的姊妹們都是和氣的。”
當著眾多人的面,長宜還是紅了臉。
傍晚的時候,傅老夫人把過去說話,又把前些日子叮囑的那些細細說了一番,然后了盛氏過來,說了一些夫妻相之道,最后塞給一個方盒,讓回去再打開看。長宜回去開了方盒,見里面放了本書,長宜看了一眼就臉紅心跳的合上了。
閑月軒的許多件都被搬去徐家了,長宜著空的房間,一時也有些恍惚,躺下不久,外頭的天還未亮,盛氏邊的嬤嬤就把長宜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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