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了一件藍直裰,臨出門時囑咐周氏:“如今當的是憲哥兒的學業,他過了院試,再過三年就能參加秋闈了。”
傅家三個房頭,三弟膝下無子,宋哥兒又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到頭來還是要靠他的憲哥兒撐門楣,就算宜姐兒嫁的再好,以后也不是傅家的人。
周氏想到長子,吐了一口氣,三房沒有子嗣撐著,也不像是長久之相。
次日一早,長宜去壽寧堂給傅老夫人請安,傅長容笑嘻嘻的恭喜長宜,傅長窈卻冷著一張臉坐在周氏邊,一句話都沒有說,傅老夫人讓他們都先回了,留了長宜一個人在壽寧堂用早飯。
長宜昨日想了半天,實在想不通徐衍為何會求娶,但撂下這些不談,能嫁進徐家的確是一樁好親事,還是嫁給徐衍做正妻。
徐衍是徐家長房子,嫁進去也不用持府中中饋,夫君年紀輕輕居高位,說不定還能得個誥命,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可不知為何,想到要嫁的人是徐衍,心里面就直打退堂鼓。
那可是徐家四爺,尊他敬他,一直都把他當長輩看待。
未等傅老夫人開口相問,長宜就道:“祖母,我想去寺院進香。”心里面的,總是不能靜下心來。
傅老夫人倒是沒有問什麼,笑著道:“你來大興有幾日了,也該出去走走,西山的凈慈寺香火旺盛,咱們家都是在那邊進香,你這回去正好也捐點香油錢,也算是積功德的事。”說完讓劉嬤嬤去室拿銀兩來。
長宜手中握著莊田鋪子,也是有上千兩銀子傍的,搖頭道:“香油錢我已經準備好了,就不用祖母費心了。”
“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陪嫁,你留著先別。”傅老夫人二話不說塞給長宜五十兩銀子,“我聽你父親說你在保定的寺院給你母親供奉了海燈,如今你來了這邊,以后就在凈慈寺供奉吧。”
長宜也是有這個打算,傅老夫人了趙五媳婦過來,吩咐套了馬車,又挑了七八個強力壯的隨從跟著,方才浩浩的往凈慈寺去了。
凈慈寺就在大興界,馬車行了三刻鐘就到了,傅家在寺里捐了不的香油錢,聽說傅家有人前來上香,寺方丈早派了小沙彌在山門前等候。
之前長宜曾跟著傅老夫人來過幾次凈慈寺,往日寺廟里前來進香的人絡繹不絕,今日卻很,凈慈寺里種了不樹木,深秋樹葉都落了,留下灰突突的枝干,偌大的寺院難免顯得寂寥。
長宜在大雄寶殿進了香,出來看到跟來的媳婦婆子都侯在門外,不由皺了皺眉,這排場未免太大了些。
長宜招了趙五媳婦過來,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歇了,我一會還要去佛堂給母親供燈,不必都侯在這里。”
趙五媳婦得了話,領著丫頭婆子都下去了。
去往佛堂正好路過大悲樓,大悲樓供奉了千手千眼四面觀世音菩薩像,高有十丈,三層的木制建筑,殿前刻著漢白玉雕雙龍璧,果然是極氣派的。
主仆三人沿著青石板道行路,一面打量大悲樓,在廡廊拐角有人擋住了前面的去路。
而擋住們的正是在觀音寺遇到的那位穿深短褐的壯士,徐衍的隨從名方嚴的。
方嚴拱手道:“傅姑娘,在下已經等你多時了。”
長宜輕輕蹙眉,來凈慈寺是臨時做的決定,徐衍是怎麼知道的,還派了人堵的去路,他就這樣準了要去佛堂,還是經過這條路。
長宜不由想到上次在觀音寺,雖說徐衍救了一命,但怎的就那樣恰巧,越想越覺得不像是巧合,問道:“你們大人要做什麼?”
方嚴笑了笑道:“大人只讓我在這里等姑娘,卻沒說什麼事。”他眼神犀利,即使是笑起來的時候也帶著森森的冷,反倒比不笑的時候還要駭人。
“姑娘,請吧。”他一比手道。
長宜察覺到他這次用了左手,沒有傷痕,倒是有些好奇他以前是做什麼營生的。
心煩的很,正好也當面問一問徐衍為何求娶,長宜拿定了主意,跟著方嚴去了,走到一半意識到這條小徑是往佛堂去的。
沿著夾道過去,長宜遠遠看到徐衍和一位胡子花白的僧人正站在廡廊下說話,僧人撥著手里面的念珠,笑著說了兩句,隨即雙手合十退下了。
徐衍背著手慢慢轉過來,他站在影里,上穿了一件青祥云團紋細布直裰,頭發挽起,用一支竹節簪簪住,姿秀,仿若修竹。
長宜覺得他角噙著笑意,剛才還氣鼓鼓的想著質問,現下卻有點想跑。
徐衍卻已經大步流星的朝走了過來,長宜腳下像是生了一般,分毫彈不得。直到徐衍走到的面前,長宜微微垂下了眼眸,屈膝行禮。
徐衍眉心幾不可見的輕蹙了一下,溫聲道:“以后不必向我行禮。”
長宜抬頭看向徐衍,見他臉龐儒雅俊朗,仍帶著笑意。小聲的嘀咕:“您是長輩……”
徐衍無奈的笑了笑,的名字:“長宜。”他的聲音緩慢而和,“你怕什麼呢?”
長宜咬了咬:“我能怕什麼。”說出來卻難免有幾分心虛。
徐衍笑著‘嗯’了一聲,點頭道:“你膽子大,我都知道的……那怎麼到了自個兒上,你就畏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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