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惠帝嘆了口氣：“諸位卿誤會朕了，朕心里當然是皇祖父的事最大。只是皇祖父突然倒下，朕知道皇祖父有多在意軍營，這才了方寸。

多虧諸位卿提醒，六嬸一介子守軍營，朕很謝，豈會為難。”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楊尚書和吳侍郎等人也不好再勸什麼，心里只盼著老祖趕落氣兒。

瑤苑里頭，六皇子和太上皇兄弟兩個一直守在夏元帝床前。

除了正在商議朝政的夏惠帝，夏元帝所有的后代都聚在瑤苑。

六皇子讓王德忠打來熱水，自己和兄長一起，幫父親洗子，給父親換上干凈裳。

夏元帝仍舊安靜地躺在那里，面部表和，，呼吸輕。

收拾好父親，六皇子又坐在父親床前發呆，心里也在想以后的事。

如果父皇真的就此不醒，那他只能用些強手段逃走了，希裴驍能守住那些武。

太上皇見弟弟發呆，問了一句：“小樹，弟妹不回來了嗎？”

六皇子回過神，屋里人太多，他回答的比較含糊：“哥，若是父皇真的熬不過來，我會回來的。”

太上皇點點頭：“如果父皇真的熬不過來，你等辦完了父皇的喪事再去打南詔。”

天真的太上皇沒想那麼多，他覺得父皇決定了的事，那肯定要執行下去。

旁邊大皇子、三皇子和董聿修等人都沉默不語。

董聿修看著守在床前的六皇子，心里嘆了口氣，他沒想到六皇子真的回來了！

這無異于自投羅網。

董聿修不懂他們之間的父子，他自小沒有父親，不知道兒子為父親能做到什麼地步。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為了父親，把自己的家命都出去的。如果是他，他可能就直接帶著軍隊跑了。

董聿修心里有些糟糟的，他是一定要去南詔的。就算姐夫不去，他也要去！

六皇子看著滿屋子的人，對兄長道：“哥，父皇喜歡安靜，要不把大伙兒分開，著給父皇伺疾。”

太上皇點頭：“你說得對，那你去歇會兒，我先看著。”

六皇子搖頭：“哥，我年輕力壯，我先帶著小九和聿修看著，你下午再來，下午陛下有時間，你們父子兩個一起。”

旁邊大皇子道：“六弟，還有我們呢。”

六皇子點頭：“大哥你先回去，今兒晚上你來，明兒還有三哥和晉姐姐。”

太上皇聽弟弟的話：“大哥、三哥、姐姐，你們先回去吧。”

大皇子這時候也不敢計較讓他熬夜，對著太上皇點了點頭：“臣遵旨。”

很快，屋里人走干凈了，就剩下六皇子帶著愉郡王和董聿修。

愉郡王言又止。

六皇子輕聲道：“小九，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安心送父皇。”

愉郡王鼻頭有些發酸：“六叔，我舍不得皇祖父。”

愉郡王心里清楚，他能有今天，都是皇祖父照拂。就算他父親四皇子當年沒死，他也不一定有今天的待遇。

親祖父做皇帝和堂弟做皇帝，天差地別！

六皇子直愣愣地看著掛床簾的鉤子：“我也舍不得他，父皇他太累了，讓他好好歇著吧。”

董聿修在心里算了算時間，皇祖父已經暈倒整整十三個時辰，再拖下去，真是回天乏力。

他垂死掙扎一下：“六叔，皇祖父最疼您，經常帶著您一起吹簫彈琴。如今皇祖父沉睡不醒，六叔有什麼好法子一皇祖父嗎？”

六皇子的眼珠子了，然后轉看向王德忠：“王公公，勞煩取父皇的簫過來。”

王德忠雙眼通紅，也不知是熬夜熬的還是哭的，聞言躬回道：“奴才這就去，請王爺稍候。”

片刻后，王德忠取來夏元帝最喜歡的那一桿簫給六皇子。

六皇子接過蕭后溫聲道：“王公公，你也上了年紀，去歇著吧。歇息好了再來守著，一直熬著，父皇也會不忍心的。”

王德忠沒有矯：“奴才謝王爺恩典。”

王德忠謝過恩后眼含熱淚走了。

六皇子將簫橫在前，開始吹奏父親平常喜歡聽的曲子。

簫聲低沉滄桑，仿佛一位老者在訴說紅塵恩怨，聽得人心里一陣悲涼之意掠過。

六皇子越吹心里越凄涼，父皇這波瀾的一生，終于要結束了嗎？

他想起父皇在朝堂上指點江山的豪邁，想起父皇為國為民的憂慮，還有他為了兒孫費盡心思的籌謀。

可嘆權勢惹人眼，父皇最擔心的事，在他剛剛倒下就發生了。

短短十三個時辰過去，一代梟雄的影響力馬上就要被抹殺。

如果父皇不給他那些保命的武，他怕是要從此落得個跟二哥一樣的下場，幽居終生，非死不得出。

難怪父皇不殺二哥，幽居終生，比直接殺了更痛苦。

天家骨，冷漠至此。世涼薄如斯，難怪父皇要讓他離開新夏。

六皇子吹完了一首，停了下來，看著床上的人開始絮絮叨叨：“父皇，您的陵寢已經建造好了，我們把您和母后一起合葬好不好？

宮里那棵石榴樹，移栽到您的陵寢前面好不好？”

邊的愉郡王聽得哭了出來：“皇祖父。”

六皇子看向愉郡王：“小九，別哭。父皇說過，人這一生，除死生無大事，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先解決問題，解決完了再哭。”

旁邊董聿修眸微閃，他就不信，皇祖父沒有給六叔留任何后手。

愉郡王止住了哭聲。

六皇子低聲道：“小九，聿修，能讓我跟父皇單獨相一會兒嗎？”

董聿修點頭：“九哥，我們到外間候著吧。”

愉郡王被董聿修拉走了。

六皇子橫起蕭，繼續吹，這次吹得是一首大氣磅礴的曲子。

吹奏的時候，他的淚水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簫上面，曲子也開始了起來。

突然，一聲輕嘆聲響起：“小樹，吹錯了調。”

六皇子瞬間停止吹奏，目挪到床上，看到醒過來的父親，他一下子扔掉手里的簫，然后趴在床沿嚎啕大哭起來。

夏元帝出手輕輕了兒子的頭：“我兒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