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氣氛沉悶得有些反常。
李玄之坐在案后,面不虞,指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上的紫檀鎮紙,發出“篤、篤”的輕響。
像鼓點般,敲在殿伺候的每一個人心上。
得喜公公垂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三分。
他跟在萬歲爺邊多年,焉能不知,陛下這是心里不痛快了。
究其緣由,還是因為小太子。
前兒夜里,小太子李恒貪玩踢了被子,染了些風寒,上有些發熱。
雖說很快就退了燒,但皇后娘娘心疼兒子,這兩日便一直守在東暖閣,不解帶地親自照料,連用膳都是陪著太子一起。
于是,咱們這位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便被冷落了兩日。
昨兒還能忍著,今兒這火氣,已是不住了。
一本奏折被他拿起,又重重放下,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去看看,皇后在做什麼?”
得喜連忙躬:“回陛下,方才文娘姑姑遣人來說,太子殿下已大好了,正纏著娘娘講故事呢。”
“講故事?”
得喜的頭埋得更低了,心中暗暗苦。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殿外傳來侍的通傳聲:“皇后娘娘駕到——”
李玄之繃的臉,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沉得更厲害了。
他重新拿起那本奏折,一副專心致志批閱的模樣。
寶珠端著一盅甜湯,娉娉婷婷地走了進來。
今日穿了件月白的宮裝,擺上繡著幾叢清雅的蘭草,走間,裾微,仿若月下仙子。
“陛下,臣妾燉了些百合雪梨湯。”
將白玉小盅輕輕放到書案一角,聲音溫。
李玄之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單音。
“嗯。”
寶珠見他這副模樣,心里便已了然七八分。
也不惱,繞過書案,走到他后,出素手,輕輕替他著肩膀。
“可是政務太過繁雜,累著了?”的指腹,力道卻剛剛好,按在他繃的肩頸。
李玄之的子僵了一下。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的朱筆往筆洗里一擲。
“皇后還知道有朕這個夫君?”
他轉過頭,一雙眸直直地看著,里面明晃晃地寫滿了委屈與不滿。
“朕還以為,皇后心里,如今只剩下一個太子了。”
果然。
寶珠心里暗自發笑,面上卻是一副驚訝又無辜的神。
“陛下說的是哪里話?恒兒他……他還小,又病著,臣妾自然要多看顧些。”
“他小?”李玄之的聲調揚了揚,“他邊伺候的宮人,比朕這里的還多。太醫、娘、宮、太監,哪一個不是盡心盡力?還需你這個皇后親自守著?”
他越說,語氣里的酸味兒越濃。
“朕這兩日,連晚膳都是獨自用的。”
寶珠聽著他這番孩子氣的抱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停了手上的作,子一,干脆整個人都從后面趴到了他寬闊的背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臉頰著他的臉頰,輕輕蹭了蹭。
“陛下這是……吃恒兒的醋了?”
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讓他子微微一。
李玄之被說中了心事,耳有些發熱,上卻依舊強。
“胡說!朕會與一個黃口小兒計較?”
“是,是,陛下心寬廣,是臣妾小人之心了。”寶珠順著他的話說,手臂卻收得更了些。
“可臣妾心里就是難過嘛。”聲音糯,帶著幾分撒的意味,“陛下不高興,臣妾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
說著,又從他背上了下來,轉到他前,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坐到了他的上。
這個作,做得越發稔自然。
李玄之的子僵了一瞬,卻沒有推開。
寶珠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
“陛下瞧瞧臣妾,這兩日沒見著你,是不是都憔悴了?”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李玄之看著那張白里紅,得能掐出水來的臉蛋,哪里有半分憔悴的樣子。
可他心里的那子郁氣,卻在這番語溫存的攻勢下,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
“油舌。”他斥了一句,語氣卻已然化。
寶珠見狀,膽子更大了些。
俯下,在他上輕輕啄了一下。
“在臣妾心里,恒兒是我們的孩子,是寶貝。可陛下……”
拉長了聲音,一雙水盈盈的眸子,專注地凝視著他。
“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夫君,是要陪著臣妾走一輩子的人。”
“這天底下,任何人,任何事,都及不上陛下的分毫。”
這番話,說得真意切。
李玄之再也繃不住了。
他長臂一,將地箍進懷里,下抵著的發頂,深深吸了一口氣。
上,還帶著一淡淡的香,那是屬于小太子的味道。
李玄之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以后不許再抱他了。”
他霸道地宣布。
“上都沾了旁的味道。”
寶珠在他懷里悶笑出聲。
“那陛下想要什麼味道?”
李玄之低頭,含住了的耳垂,用牙齒輕輕廝磨著。
“朕要你上,從里到外,都只能有朕的味道。”
他聲音喑啞,帶著濃濃的占有。
寶珠被他弄得渾發,臉頰紅得能滴出來。
“陛下……”
他卻不給再說話的機會,直接將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朝著殿的休息室走去。
“那盅百合雪梨湯……”
“涼了再熱。”
他聲音含糊地應著,腳下步子不停。
“朕現在,比較想吃你。”
書案上,那盅還冒著熱氣的甜湯,終究是被徹底忘了。
殿的榻上,月白的擺與明黃的龍袍織在一起,很快,便凌得不樣子。
芙蓉帳暖,春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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