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可知你闖下了多大的禍事！”

“傷了我們巡檢司的人，便是與整個巡檢司為敵！”

“與巡檢司為敵，便是與朝廷為敵！”

他似乎想從這層層遞進的威嚇中，找回方才被李玄之碾的氣勢。

“我告訴你，平侯府，絕不會放過你！”

“你今日翅難逃！”

“不單單是你！”

“便是你的家人，你的九族，都將因你今日的狂妄，而萬劫不復！”

這話一出口，那些原本還在地上打滾的巡檢司漢子，眼中也出了幾分病態的快意。

油面男子江爺更是得意忘形，臉上那點因斷而生的痛苦，也被即將到來的報復快所取代。

他仿佛已經看到李玄之跪地求饒，王寶珠任他圓扁的場景。

“聽見沒有！小子！還不快快跪下，給我磕頭認錯！”

他瞇瞇的目又轉向王寶珠。

“再將這小人兒獻上來，好生伺候本爺，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李玄之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巡檢司？”

“平侯府？”

“好大的威風。”

張都頭被他這副云淡風輕、輕描淡寫的模樣氣得七竅生煙，肺都要炸了。

這小子，是嚇傻了，還是真就這般不知死活？！

“死到臨頭，還敢！”

他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下凡嗎？！”

“我告訴你，今日之事，若不給侯爺一個滿意的代，不給我們巡檢司一個說法，你，還有你后之人，都休想有好下場！”

李玄之微微頷首，仿佛十分認同他的話一般，慢條斯理地道：

“代，自然是會有的。”

“只是，這代，怕不是你們想要的。”

張都頭被李玄之頂得心頭火起，正再放幾句狠話，以壯聲威。

他就不信，這京城地面上，還有平侯府和巡檢司都不住的過江龍！

“小子，你……”

他剛開了個頭，話音卻被客棧外驟然響起的一陣更為集、更為整齊的馬蹄聲與甲胄聲打斷。

那聲音，沉穩而肅殺，與方才巡檢司那些人的散截然不同。

接著，一道中氣十足的咆哮：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老子的地界上撒野，還傷了老子的外甥！”

“活膩歪了不！”

油面男子江爺一聽這悉的聲音，臉上頓時回涌，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此刻竟放出來。

“姐夫！是我姐夫來了！”

他掙扎著，幾乎想從下人上跳起來，指著李玄之，眼中充滿了怨毒的快意。

“小子！你死定了！我姐夫平侯親至！我看你今日如何收場！”

張都頭也是神一振，臉上的橫都著興。

侯爺親自來了！這下，任憑這小子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活著走出這客棧！

一個著二品武麒麟補服的男子，龍行虎步地闖了進來。

正是平侯，周啟文。

他后，還跟著十數名親兵，個個盔明甲亮，手按腰刀，煞氣騰騰，將本就不大的客棧大堂得滿滿當當。

雨水順著他們的盔甲滴落，在地上匯一小灘一小灘的水漬。

周啟文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上，被兩個下人架著，右不自然扭曲的江爺。

他眉頭一豎，怒火更熾：“哪個狗東西干的！給老子站出來！”

江爺如同見了救命稻草，哭嚎著指向李玄之：“姐夫！就是他！就是那個狂徒！他……他不僅打斷了我的，還揚言不把您平侯府放在眼里！”

他添油加醋，恨不得立刻看到李玄之被碎尸萬段。

張都頭道：“此人兇悍至極，不僅重傷江爺，還打傷了我們巡檢司數名弟兄！”

周啟文聞言，目如電，猛地轉向李玄之。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然而，當他看到李玄之時。

周啟文臉上的滔天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熄滅。

他的瞳孔驟然收。

“呃……”

周啟文嚨里發出一聲古怪的嗬聲，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

他臉上的，以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凈，變得慘白如紙。

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方才那子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氣焰，霎時間然無存。

他那魁梧的軀，此刻竟有些站立不穩，微微晃了晃。

江爺和張都頭還未察覺到異樣，依舊沉浸在即將大仇得報的興之中。

“姐夫！就是他！快！快將他拿下！千刀萬剮！”江爺還在尖聲囂。

張都頭也附和道：“侯爺，此人藐視王法，罪不容誅！”

周啟文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們的話。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李玄之，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客棧大堂，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那些原本在角落的客人們，也察覺到了一不對勁。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

“噗通——”

一聲沉悶的巨響。

平侯周啟文，這位在戰場上殺伐決斷，在朝堂上亦有幾分分量的二品侯爺，竟雙膝一，直地跪了下去！

他那堅的膝蓋骨，砸在客棧的青磚地面上，發出的聲響，讓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都跟著狠狠一。

他后那些親兵，先是一愣，也跟著嘩啦啦跪倒一片！

那場面，蔚為壯觀。

江爺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張都頭臉上的諂與興，也凝固了。

他們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這……這是怎麼回事？

周啟文伏跪在地，額頭著冰冷的地面，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抖，卻又不得不竭力保持清晰：

“臣……臣平侯周啟文，不知圣駕在此，冒犯天威，罪該萬死！”

“叩見……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二字，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江爺和張都頭的頭頂！

轟——！

江爺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那張油頭面的臉，瞬間盡失，比方才周啟文的臉還要慘白幾分。

他……他方才辱罵威脅，要千刀萬剮的人，是……是當今圣上？！

他那條本就斷了的，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一熱的暖流，不控制地從他下涌出。

張都頭更是魂飛魄散，他只覺得天旋地轉，雙一，“噗通”一聲，也跟著跪倒在地，渾抖如篩糠。

他……他方才竟敢對陛下拔刀相向！

他竟敢威脅要株連陛下九族！

完了！

全完了！

便是將他千刀萬剮，凌遲死，也難消今日之罪！

客棧大堂，死一般的寂靜。

“平侯，你這外甥，還有你這巡檢司的都頭，好大的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