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崔雪賦了裕親王側妃,劉湘君在府里的腰桿,便徹底直了。
便是崔仁貴,對也比往日客氣了三分。
往日里,劉湘君在他面前,多還有些伏低做小,如今卻是眉梢眼角都帶著按捺不住的得意。
說話的聲音,都比從前響亮了不,使喚起下人來,更是氣派十足。
崔仁貴瞧著,心里頭五味雜陳。
兒有出息,他這個做父親的,臉上自然有。
裕親王府的門楣,那是他們崔家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雪兒了側妃,圣眷優渥,崔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了京中炙手可熱的人家。
只是,每每想到長房那個被他們逐出家門的侄崔寶珠,崔仁貴心里便有些不踏實。
當初王家落難,他們崔府急吼吼地送去一封斷親書,這事兒,做得確實不怎麼彩。
如今想來,那簡直是他崔仁貴仕途與名聲上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污點。
雪兒如今份不同了,崔家也今非昔比。
這個污點,若是能抹掉,自然是再好不過。
至,不能讓這事兒,為旁人攻訐他,或是影響雪兒的把柄。
思來想去,崔仁貴覺得,這事兒,還得先跟老太太通個氣。
畢竟,當初做主將崔寶珠趕出去的,老太太也是點了頭的。
這日午后,崔仁貴便往崔老夫人的和善堂去了。
老夫人正歪在榻上,由丫鬟捶著。
“母親。”崔仁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崔老夫人懶懶地睜開眼,見是他,便揮了揮手,讓丫鬟和管事媳婦都退下了。
“什麼事兒啊?瞧你這副樣子,莫不是又有什麼煩心事?”老太太呷了口參茶,慢悠悠地問道。
崔仁貴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斟酌著開口:“母親,兒子今日來,是想跟您商議一件事。”
“哦?說來聽聽。”
崔仁貴輕咳一聲:“兒子是想著,如今雪兒也進了王府,份尊貴。”
“咱們崔家,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只是……只是關于寶珠那孩子的事,兒子總覺得,還是得有個妥善的置才好。”
崔老夫人一聽“寶珠”二字,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三分。
“?能有什麼事?”老太太的語氣里,帶上了幾分不耐。
崔仁貴連忙道:“母親息怒,兒子不是那個意思。”
“兒子是覺得,當初王定方落難,咱們……咱們府上給寶珠送去那封斷親書,這事兒,在外人看來,終究是咱們崔家做得有些不近人。”
“若是這樁舊事被人翻出來說道,怕是……怕是對雪兒,對咱們崔家的名聲,都不太好聽。”
崔老夫人冷哼一聲:“名聲?咱們崔家如今還需要看一個黃丫頭的臉來掙名聲?”
“雪兒是王爺的側妃,將來興許就是王妃!”
“崔寶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影響咱們崔家的名聲?”
崔仁貴陪著笑臉:“母親說的是,兒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如今外頭那些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崔家是如何苛待了。”
“兒子想著,若是能將這個‘污點’抹了去,日后旁人提起咱們崔家,便只有贊譽,豈不更好?”
崔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崔仁貴小心翼翼地道:“兒子想,不如……不如尋個由頭,讓寶珠那孩子,回府里來住些時日?”
“一來,可以堵住外頭那些人的悠悠之口,顯得咱們崔家大度,不計前嫌。”
“二來,寶珠畢竟是咱們崔家的骨,總在外頭飄著,也確實不像話。”
“讓回來,也算是全了這份祖孫分。”
崔老夫人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了。
“讓回來?哼,那不是便宜了?”
崔仁貴苦笑道:“母親,話不能這麼說。”
“當初……當初的形,也確實是咱們做得有些過了。”
“如今讓回來,也并非是要占什麼便宜,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罷了。”
“再說了,一個姑娘家,還能翻出什麼浪來不?”
崔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還是余怒未消。
“做給外人看?我瞧著,是自己想回來,攀附咱們崔家如今的富貴吧!”
“那丫頭,看著老實,實則一肚子心眼兒!”
“你忘了上次壽宴,那副樣子了?”
“還有那個舅母王夫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讓回來,只怕是請了尊菩薩進門,還得日日供著!”
崔仁貴嘆了口氣:“母親,兒子也知道您心里有氣。”
“可眼下,雪兒的前程要,崔家的臉面也要。”
“若是因為寶珠這點小事,壞了大事,那才得不償失。”
“讓回來,咱們好吃好喝待著,也不短了的用度。”
“等過些時日,風聲過去了,再尋個由頭,給尋一門過得去的親事,遠遠嫁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了?”
崔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權衡利弊。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帶著幾分不甘。
“讓回來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
“若是敢在府里拿喬作勢,擺那副了天大委屈的死樣子給誰看,我老婆子可不依!”
“到時候,別怪我不給臉面!”
崔仁貴聞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氣,連忙應道:“母親盡管放一百個心,兒子都明白,都明白。”
“兒子會派人去跟王家那邊通個氣,好生說道說道。”
“想來寶珠那孩子,也是個知識趣的。”
崔老夫人端起茶盞,又呷了一口,眼神幽深。
“哼,知識趣?”
“我看是翅膀了,想拿喬呢!”
“當初求著回來不回,如今想讓回來,倒像是咱們上趕著求似的!”
“這口氣,我老婆子可咽不下!”
崔仁貴只能在一旁賠笑。
老太太又道:“罷了罷了,隨你怎麼折騰吧。”
“就一條,別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讓我老婆子跟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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