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數日，裕親王向崔府二姑娘求親的消息傳出。

原來，那日裕親王府之所以會送來壽禮，皆因裕親王本人，在太池冰嬉盛會上，看上了崔雪賦。

裕親王是當今圣上的皇叔，先帝的弟，雖早已不問朝政，卻因著輩分與圣眷，在宗室之中地位尊崇。

盡管裕親王府此次是求娶崔雪賦為側妃，但京中無人不知，裕親王府中雖有幾房寵的側妃姬妾，可自打多年前王妃病逝之后，那正妃之位，卻始終空懸著。

崔雪賦若是了府，將來未必沒有機會從側妃扶正，為名正言順的裕親王妃。

崔家不過五品小，崔雪賦竟能一步登天，為親王側妃，這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裕親王求娶的同一日，晉國公府也上崔家求親。

國公夫人素來眼高于頂，對兒媳的人選更是挑剔。

趙文靖已近弱冠，婚事卻遲遲未定，便是因為國公夫人始終未能尋到合心意的兒媳。

此前，國公夫人對崔雪賦的才名亦有所耳聞，卻也并未太過放在心上。

畢竟崔家門第太低，與國公府相差懸殊。

直至崔雪賦“割救祖母”的孝行傳遍京城，又在崔老夫人壽宴上“引蝶畫”，國公夫人的心思才真正活絡起來。

出書香世家，最重品行與孝道。

崔雪賦的這份孝心，在看來，遠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才更為可貴。

這一下，崔家可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時間風頭無兩。

一邊是手握兵權，圣眷正濃的晉國公府。

一邊是地位尊崇，富貴閑人的裕親王府。

兩位求娶者，皆是京中頂尖的權貴，無論崔雪賦選擇了哪一方，都將是平步青云，前程似錦。

這等潑天的富貴，竟同時砸在了崔家二姑娘的頭上，怎能不令人艷羨。

京城之，好事者早已按捺不住，于各大酒樓茶肆，私下里悄悄設起了賭局。

賭的，自然是這位名京華的崔二姑娘，最終會花落誰家。

許多人都押了小公爺趙文靖。

畢竟，小公爺年輕英俊，家世顯赫，又是晉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

更何況，早前便有傳聞，說小公爺與崔二姑娘投意合，早已是郎妾意。

這般珠聯璧合的佳偶，在眾人眼中，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反觀裕親王，雖是皇親國戚，地位尊崇，卻已年屆四十。

且裕親王府后院，雖無正妃，側妃姬妾卻也不，崔二姑娘即便嫁過去，也只是個側妃。

以崔二姑娘如今的聲名與才貌，屈居人下做妾，眾人總覺得有些替不值。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崔二姑娘竟然選擇了裕親王。

消息一出，那些在賭局中押了小公爺的人，捶頓足，懊悔不已。

而那些極數押了裕親王的幸運兒，則是個個喜笑開，賺了個盆滿缽滿。

對崔雪賦而言，二字，怕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權勢，地位，富貴，才是真正追求的目標。

裕親王或許年長，或許后院不寧，但他能給的，是趙文靖目前給不了的皇家份，以及更為穩固的尊榮。

而晉國公府再如何權傾朝野，說到底，依舊是臣。

在這封建森嚴的王朝，皇家，才是真正的主子。

國公府即便手握重兵，富可敵國，也終究是為主子效命的奴才。

要做人上人的主子，還是做聽命于人的奴才？

這選擇，對而言，再簡單不過。

裕親王……

是，他年已四十，比年長了二十余歲。

可四十歲，對于一個手握權柄的男人而言，正是年富力強，閱歷深沉的年紀。

這樣的男人，或許比那些頭小子，更懂得疼惜與倚重一個聰慧麗的子。

有這份自信，憑著自己的容貌、才智與手腕，即便只是側妃之位府，將來也定能為那王府后院之中，笑到最后的人。

裕親王妃之位，空懸多年。

這不正是為崔雪賦，預備著的麼？

退一萬步說，即便裕親王比年長，早早死了。

崔雪賦，到時候便是裕親王太妃。

到那時，莫說國公夫人，就連尋常的王公貴胄，也需得恭恭敬敬地向屈膝行禮。

放眼整個大齊王朝，能讓崔雪賦低頭跪拜之人，屈指可數。

那才是真正的，人上之人，俯瞰眾生。

另有好事者們長了脖子，等著看晉國公府那位素來驕傲的小公爺，會是如何的失魂落魄，借酒消愁。

畢竟，被人當眾“拋棄”，面掃地，任誰都難堪。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趙文靖依舊是那個趙文靖。

他照舊呼朋引伴，流連于京中銷金窟，聽曲賞舞，擲金如土。

他臉上瞧不見半分因崔雪賦移別而生的頹喪。

那些預備看他笑話的人，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生無趣。

他們哪里知道，趙文靖之所以這般“沒心沒肺”，是他的心思，兒就沒放在崔雪賦上。

崔雪賦選擇誰，于他而言，并無甚所謂。

他甚至覺得松了口氣。

畢竟，若崔雪賦當真應了晉國公府的求親。

到那時，他與崔寶珠之間，便更是隔了萬水千山，畢竟以母親的為人，是斷不能接兩姐妹共嫁一夫。

如今崔雪賦“高攀”了裕親王府，倒像是冥冥之中，給了他一機會。

他真正焦心的，是如何讓他那位眼高于頂的母親，晉國公夫人，點頭應允他與崔寶珠的婚事。

這些日子，他沒在國公夫人面前旁敲側擊，磨泡。

可國公夫人多次表示崔寶珠那樣的出與名聲，做正妻，絕無可能。

見兒子面絕，國公夫人又松了口。

待他日后娶了正妻，府中多養一個妾室，倒也無妨。

只是，那崔寶珠府，最多，算個貴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