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呢？”崔寶珠追問道。

文娘道：“今兒一早，便聽聞圣上恤民，已下旨命京兆尹在城中幾搭建粥棚，施舍熱粥。”

崔寶珠又道：“文娘。你明日一早，便去咱們在城南和城西的那幾家米鋪糧鋪瞧瞧。”

“讓他們將米面價格下調三。”

王芳和王玉聞言，皆是一驚。

們是知道崔寶珠手底下有些產業的，卻不想竟會下這樣的決定。

這降價三，那得虧損多銀子？

文娘也是微微一怔，但隨即眼中便出了然與敬佩之。

“姑娘，這……這使得嗎？如此一來，咱們鋪子的虧損可就大了。”

崔寶珠擺了擺手：“虧損便虧損吧，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人命關天的事，耽擱不得。”

“如今這等景，能幫一把是一把。”

“對了，”又補充道，“除了米糧，再讓他們勻出一些木材捐出去。”

“這天寒地凍的，有口熱飯吃，有堆柴火取暖，總能多救活幾個人。”

文娘點了點頭。

“是，姑娘，奴婢都記下了。”

“明日一早，奴婢便去辦妥。”

心中暗道，那些鋪子，當初為了避人耳目，都未曾記在姑娘名下。

如今這般做了好事，旁人也不知是姑娘的手筆，白白擔了虧損，卻得不到半點名聲。

自家姑娘這份不求回報的善意，真真是慈悲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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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窗外的雪，依舊下得紛紛揚揚。

屋子里，銀霜炭在首銅爐里燒得正旺，將一室都烘得暖意融融。

崔寶珠裹著杏子紅素面妝花錦被，歪在窗邊的海棠紋榻上。

手里捧著畫本子，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的心思，早就飄到了窗外那漫天風雪里。

也不知道，玄之哥哥今晚，還會不會來。

這般大的雪，天寒地凍的，他若是來了，豈不是要凍壞了？

可若是不來，這心里，又空落落的，像是了點什麼。

正這般胡思想著，窗戶那邊，極輕微地，傳來了“叩叩”兩聲。

崔寶珠連忙放下手里的畫本子，掀開錦被，趿拉著一雙繡著兔兒的底緞鞋，便往窗邊跑去。

“玄之哥哥？”

低了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試探著喚了一聲。

窗外，隔著厚厚的窗紙，傳來一聲低低的，帶著笑意的輕咳。

崔寶珠把窗戶推開。

一道頎長的影，帶著一子寒氣，靈巧地翻了進來。

屋的燭搖曳，暖黃的暈，映亮了他俊朗的眉眼。

可不正是李玄之。

他上落了不雪花，發梢眉睫間，都帶著未化的冰晶。

“玄之哥哥，外頭這麼冷，雪又下得這樣大，你怎麼還來？”

崔寶珠一見他這副模樣，又是歡喜，又是心疼，一邊嗔怪著，一邊手忙腳地替他拍打著上的雪。

李玄之任由的小手在自己上胡拂拭。

崔寶珠拉著他冰涼的手，往屋子中央的火盆邊走。

“你冷不冷？上穿得夠不夠厚實？”

李玄之見這般張自己，心中一暖，連日來的疲憊都被這暖意驅散了不，角的笑意也更深了幾分。

他微微敞開上那件玄暗紋緙外袍，出里頭一件同樣是玄的細棉夾襖。

“自然是夠的。”

“這不都是你送我的，夠不夠暖和，你這小管家婆還不清楚？”

崔寶珠被他打趣，臉頰微微一熱，卻也顧不上。

轉從旁邊的小幾上，提起煨在炭火邊上的紫砂壺，倒了杯熱姜棗茶，遞到他手中。

“快喝口熱茶暖暖子，可別凍著了。”

李玄之接過溫熱的茶盞，卻沒有立刻喝。

他的目落在崔寶珠的臉頰上，眼神深邃。

“我近日，見過你舅父了。”

崔寶珠正預備著去拿些點心過來，聞言，腳步猛地一頓，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啊？”

轉過，有些張地看著他。

“那……那你見到我舅父，他……他沒有為難你吧？”

舅父王定方那個人，平日里看著一團和氣，笑瞇瞇的，實則明得很。

“他自然不會為難我。”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談得很投契。”

崔寶珠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真的？他沒有嫌棄你……嫌棄你家境不好？”

“那……那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李玄之故作神地湊近幾分，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的耳畔，帶起一陣細的。

“你舅父說……”

崔寶珠屏住呼吸，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張地等著他的下文。

“他說，他瞧著我一表人才，氣度不凡，與你甚是般配。”

“你……你胡說！”出手指，輕輕了一下他的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舅父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李玄之看著這副又又惱，卻又帶著幾分信以為真的憨模樣，心越發愉悅。

“我可沒有胡說。”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信的話，你明日可以親自去問問你舅父。”

崔寶珠才不信他的鬼話，“哼，我才不問呢。”

嘟了嘟，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那你……那你與我舅父見面，他……他可曾提及我？”

李玄之點了點頭，神認真了幾分。

“自然是提了。”

“他說，你子頑劣，跳得很，讓我日后……好生管教你。”

崔寶珠聞言，頓時不樂意了：“我哪里頑劣了！”

“我明明乖巧得很！”

李玄之看著這副瞬間炸的小模樣，像只被踩了尾的貓兒，只覺得可得，忍不住出手，輕輕了氣得鼓鼓的臉頰。

手一片溫細膩。

“唔……你……你別手腳的。”

崔寶珠被他得臉頰發燙，聲音也了下來，帶著幾分赧的抗議。

李玄之卻順勢握住了無骨的小手，將往自己懷里輕輕一帶。

崔寶珠猝不及防，驚呼一聲，便跌坐進了他溫暖而堅實的懷抱。

下意識地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腰。

“那我舅父，他對你……到底滿不滿意呀？”

靠在他懷里，聲音悶悶地問道，還是有些不放心。

李玄之將下輕輕擱在的發頂，細嗅著上傳來的馨香。

“你舅父……他倒沒有明說。”

“不過，我猜，他對我這位‘未來外甥婿’，應該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