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君聽了崔老夫人的話，連忙起。

“母親說的是，寶珠和巧杏那兩個孩子，是該去瞧瞧。”

“媳婦陪您一道去。”

出手，想要攙扶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擺了擺手，自己先站穩了。

“嗯。”

旁邊坐著的兩位姨娘，平日里在府中如同形人一般，此刻也連忙站了起來。

一位是周姨娘，一位是孫姨娘，皆是年歲不輕，眉眼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老夫人，我們也陪您一道去散散酒氣。”周姨娘聲音細細的。

孫姨娘也跟著點頭。

崔老夫人淡淡地瞥了們一眼，倒也沒說不好。

一行人便浩浩地出了宴息廳。

秋夜的風，帶著幾分涼意，拂過面頰，倒是讓人神一振。

“這兩個丫頭，能跑到哪里去？”崔老夫人邊走邊念叨。

“莫不是瞧見園子里新開的秋，賞花去了？”

劉湘君跟在側，聲附和：“母親說的是，許是哪個角落的花兒開得好，一時忘了時辰。”

穿過一道月門，前面是府里一平日里不大有人去的暖香塢。

約約的，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從暖香塢里傳了出來。

那聲音，細細碎碎的，聽不真切。

崔老夫人眉頭一皺。

“這府里的下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天化日……竟敢躲在這里懶說笑！”

“母親息怒，許是有什麼要事在里頭商議呢。”

崔老夫人冷哼一聲：“什麼要事，非得躲到這種地方？”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這麼大的膽子！”

邊的張嬤嬤，是個極有眼的，立刻會意。

“老夫人，奴婢去瞧瞧。”

崔老夫人點了點頭：“去，把門打開，我瞧瞧里頭是哪個！”

張嬤嬤應了聲“是”，快步上前。

暖香塢的門，只是虛掩著。

張嬤嬤走到門前，猛地將門往里一推——

“吱呀”一聲，門扇開。

首先映眼簾的，是散落在地上的。

一件男子的青直裰，胡地搭在矮榻的扶手上。

旁邊，是一條桃的撒花錦緞子，皺地蜷在腳踏邊。

還有子的繡花鞋，一只東，一只西，孤零零地躺著。

屋子正中的那張鋪著厚厚錦墊的羅漢床上，兩個人影疊，難分難解。

空氣中，彌漫著一子酒氣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

帳幔半掩，約可見床糾纏的影。

一聲抑的、帶著幾分痛苦又似歡愉的子，恰在此時，清晰地傳了出來。

崔老夫人喝道：“崔寶珠，你個孽障！”

劉湘君站在崔老夫人后半步，臉上恰到好地出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兩位姨娘嚇得魂飛魄散，臉都白了。

們連忙低下頭，恨不得地上能裂開一條，把自己藏進去。

這種場面，多看一眼都是罪過，都會惹禍上。

床上的兩人，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輕。

那子驚一聲，帶著哭腔。

接著，便是男子慌的低喝。

“誰？！”

那聲音，眾人再悉不過。

正是這崔府的當家老爺，崔仁貴！

劉湘君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的夫君，費盡心機才嫁得的良人，小心翼翼維系的面，賭上了一輩子榮辱的男人，覺一寒氣從腳底板直沖腦門，瞬間又化作滔天的熱浪，燒得渾都在逆流。

而崔仁貴正手忙腳地拉過一旁的薄被，想要遮掩。

他從床上探出半個子，頭發散，衫不整，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然無存。

當他看清門口站著的一眾人，尤其是崔老夫人那張鐵青的臉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上的，“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母……母親……”

而被他護在后的那個子，也終于出了臉。

發髻散，幾縷青凌地在汗的額角和頰邊。

上只胡裹著一件男子的中，松松垮垮，出了大片雪白的和曖昧的紅痕。

不是旁人，正是崔老夫人的外孫，吳大良的孫，吳巧杏！

吳巧杏看到崔老夫人，更是嚇得渾一抖，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下意識地往崔仁貴后了，像只驚的小兔子。

崔老夫人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兩個人，口劇烈地起伏著。

指著崔仁貴。

“你……你這個……畜生！”

一口氣沒上來，崔老夫人眼前發黑，子一。

“老夫人！”張嬤嬤驚呼。

崔老夫人張嬤嬤扶著，勉強站穩。

暖香塢，一時間靜得可怕，只剩下吳巧杏抑的泣聲，和崔老夫人重的息聲。

就在這當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吳舅母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當的目落在羅漢床上那衫不整的兩人，尤其是看到自家孫那副模樣時——

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是……”

出手指，巍巍地指著床上的景象，哆嗦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吳舅母再糊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我的天爺啊！”

吳舅母怪一聲，雙一，便要往地上癱去。

離最近的周姨娘眼疾手快，連忙扶了一把。

“舅母，您當心！”

吳舅母卻一把甩開周姨娘的手，踉蹌著撲到床邊。

看著吳巧杏，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

“我的巧杏兒啊！我的苦命的孫兒啊！”

捶頓足，哭天搶地。

一邊哭嚎，一邊用眼角飛快地瞥了一眼崔仁貴。

崔仁貴此刻低著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狼狽不堪。

吳舅母的心，在這一刻，竟是奇異地安定了幾分。

可……可對方是崔府的老爺啊！

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大員！

若是巧杏能……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一般，在心頭瘋狂滋長。

富貴！潑天的富貴啊！

臉上依舊是悲痛絕的表，那哭聲卻是越發凄厲高。

猛地轉過，撲到崔老夫人腳下，一把抱住了崔老夫人的。

“姐姐！我的好姐姐啊！”

吳舅母涕淚橫流，聲音嘶啞。

“您可得為我們巧杏做主啊！”